内阁首辅韩爌
在永济市韩阳镇之东,有一数十户人家的村庄韩家坟,村名由来是因此处有明朝阁院学士、内阁首辅韩爌的祖茔。这是一处依山面水的风水宝地,东依中条山麓,西望黄河流水,韩爌和他的祖辈、父母、兄嫂之墓皆序列其中。“文化大革命”期间,韩爌之父韩楫的墓室曾被打开。由石门进入前厅,再到椁室,这里是韩楫的灵寝,室顶有篆刻题额“明中议大夫通政韩公之藏”,正室的两旁为耳室,是其妻和续弦的灵寝,分别有明敕孺人和明诰封恭人的篆刻题额。墓顶一律青石雕磨,石条之间的缝隙据说是生铁水灌注。椁室内唯见破碎的棺椁板块和风化了的衣物残片,由此而知墓室早已被掘盗。韩楫墓室还有奉天敕命的御书题记,显然是韩爌在朝当政时所建,这也当是父因子荣吧。其实韩爌本人的官场生涯也并非没有坎坷,也曾起起落落。原因便在于他同阉党魏忠贤之间的较量。
韩爌生于公元1566年,卒于1644年,一生历经了晚明时期的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这个时期,宦官魏忠贤的宦党和官僚阶层的东林党,围绕朝政和国本斗争时见激烈,其中还有东林党和其他诸多小党间的纠葛。国本之争是指立太子、选后妃这两个涉及“国之根本”的问题。特别是明末天启和崇祯这两朝,宦党和东林党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局面。
韩爌自二十多岁入列万历朝进士,步入仕途,后官至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赞机务。天启皇帝即位,又加封他为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后再加封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学士,少傅、太子太傅、建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天启朝时,重用宦官魏忠贤和皇帝的奶母客氏,时称“客魏”。东林党人的杨涟、左光斗等在国本之争中,通过移宫案、红丸案和先前的梃击案,一度把持朝政,形成了“众正盈朝”局面。如在红丸案中,东林党攻击首辅方从哲,方为小党“浙党”领袖,“时大学士韩爌述进药始末,为从哲解”(《明史列传》),说明虽然韩爌是东林党人,但他还是从实情出发,说了公道话。有评他“尚能公允,与浙党诸臣能够共处”,而后首辅方从哲在重压之下以乞求去职结束。
泰昌帝一死,东林党又上演“移宫案”大戏,后为天启皇帝所识。天启六年,为陷害东林党,宦党撰修《三朝要典》为三大案翻案,东林党营造的“众正盈朝”局面不复存在。《胜朝彤史拾遗》载:“至天启五年九月诏谕群臣……由此党难大起,而国运随之,其祸自移宫始。”东林党成员杨涟、左光斗等被杀,领袖高攀龙自尽,东林党从而遭到天启皇帝和魏忠贤的残酷打击。天启年间,收录有一份东林党309人的名单,亦见东林党人当时在朝的势力。
韩爌在朝为政期间,也正是宦官魏忠贤横行之时,同魏忠贤的斗争或明或暗也总是伴随着他。魏忠贤原是靠巴结皇帝的生母和乳母而得以入朝的大宦,深得天启皇帝即明熹宗的宠信。其掌握了特务机关“东厂”“西厂”,拥有一批爪牙锦衣卫,如“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当时“矫诏纷出,钩党之捕遍于天下”,魏忠贤对反对他们的东林党人的迫害极其残酷,而那些惧于魏忠贤威势,站在东林党人对立面的官僚,投其门庭为非作恶。人们憎恨他们,统称他们为“阉党”。魏忠贤耀武扬威于朝堂,以至朝中传称他为九千岁。有个浙江巡抚讨好他,给他建了祠堂,于是一些地方效仿,纷纷为魏忠贤建造生祠。
天启四年(1624),左副都御史杨涟给皇帝上疏,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魏忠贤内心恐惧,求助时为大学士的韩爌。韩爌表示不予合作,魏忠贤从而怀恨在心。杨涟的奏疏随后又落到了魏忠贤的手里,魏忠贤同天启皇帝的乳母客氏勾结,到熹宗面前哭诉冤枉,诬陷杨涟,致其下狱。而后又有大臣左光斗再上奏疏,指控魏忠贤三十二条斩首罪状。魏忠贤大施淫威,捕杀杨涟、左光斗等六人。人们感于杨、左等人的大义凛然,时称其为“六君子”。魏忠贤左右朝政,并假传圣旨,责备韩爌独霸内阁,使其他大臣形同伴食,以此罪名要对韩爌下手。韩爌迫于形势,只得向皇帝上疏,告退还乡。他在给天启皇帝的奏折中心事忡忡,隐含着告劝之语,希望皇帝“左右前后务近端良”“肃纪纲以肃朝宁”,劝皇帝不要相信魏宦,多听正义之臣的呼声。这事传到魏忠贤那里,他在韩爌回乡的三年里大施手段,给韩爌枉加罪名,又诬其贪赃白银两千两。对此,韩爌无处申诉表白,只得变卖田宅,借贷偿还。到了这种境地,韩已无片瓦之屋,只得寄住到先人墓地。
公元1627年,明熹宗去世,明思宗朱由检继位,这就是崇祯皇帝。崇祯皇帝对魏忠贤的作恶行径深有了解。韩爌在崇祯帝即位后被召回朝,复为首辅,他与李标、钱龙锡等人主治魏忠贤阉党案。天启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已经执政的崇祯核定魏忠贤和客氏的罪名。崇祯元年正月丁卯,下旨将魏忠贤、客氏和崔呈秀尸首公开凌迟斩首示众。此案为钦定逆案,之后客氏先被打死,魏忠贤改为充军凤阳,半路即自缢而亡。
正月戊子,魏忠贤之余党“五虎彪”被处置。二月,大举被天启废黜的东林党罪臣90多人。三月,启用第二批天启朝削夺官职的东林党罪臣77人。崇祯拨乱反正的两大步,一是诏毁《三朝要典》,二是订立阉党逆案。《明末纪事本末》载,二年春正月,召大学士韩爌、李标、钱龙锡等,……定逆案,……韩爌、钱龙锡不欲广搜禁锢,仅列四五十人以请。(皇)上怒其不称……于是再诏韩爌、乔允升、曹于汴参订阉党名单,这样又充实到了267人。这三个人,分别名列《东林点将录》中的天微星九纹龙大学士韩爌、天牢星病关索刑部尚书乔允升、天贵星小旋风右都御史曹于汴。
韩爌作为朝中首辅,积极平反冤案,其中最有名的是熊廷弼案。天启年间,后金努尔哈赤不断在辽东进攻明军,在萨尔浒大战明军大败后,朝廷又派老将熊廷弼出关指挥军事。公元1622年,清军向广宁进攻,由于巡抚王化弼临阵逃脱,造成熊军败退。然朝廷不分青红皂白把熊廷弼打入牢房,而魏忠贤借机向熊廷弼敲诈勒索,声言交四万两白银可以免除一死,遭其拒责。魏忠贤恼羞成怒,又诬陷其贪污军饷,把其处死,又不准家属收尸。崇祯帝时,熊子上书,要求归葬其父。韩爌极力陈说熊案真相,指其完全是魏忠贤的冤杀并株连亲族,此案终以剖白,熊廷弼才得归葬。而韩爌却在崇祯皇帝手里因袁崇焕一事受到牵连,罢职回乡。后因袁崇焕一案,牵出钱龙锡案,改变了崇祯对东林党的倚重,转而重用“孤党”首辅周延儒、温体仁。三年十二月,大学士钱龙锡辞职,正月(1630年),首辅大学士韩爌致仕,三月大学士李标致仕,九月首辅大学士成基命辞职。己巳之变后,东林党内阁垮台。
袁崇焕一事的原委是这样的,正当明军在萨尔浒大战中节节败退时,袁崇焕带兵出击辽东,在宁远大战中打败后金军,而阉党却把功劳据为己有,迫使袁崇焕辞职。崇祯皇帝继位后,袁崇焕被启用为兵部尚书,负责指挥整个河北、辽东的军事。正当他重回宁远,整顿部队追击敌军时,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却出其不意地绕道龙井关大安口入长城,兵围京城。袁崇焕急忙带兵解围,而魏忠贤余党却制造谣言说是袁崇焕故意引后金兵进来。皇太极也极力施行反间计,造成袁崇焕与后金兵密谋约合的假象。多疑的崇祯皇帝信以为真,以引敌入关之罪将袁崇焕处以磔刑,其死时年仅46岁。这样,袁崇焕中进士时的座师韩爌亦受牵连,被罢职回乡。
崇祯十七年(1644),李自成攻陷蒲州,逼迫韩爌出来相见,韩爌不从,贼兵便抓住韩爌的孙子进行威胁。韩爌只有一个孙子,于是只好出来拜见李自成,贼兵放了他的孙子。韩爌回家后,愤郁而死,终年八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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