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2号 发表于 2022-4-14 12:07:33

守艺人荆胜利带着银盐相纸刻画走进五老峰景区

相纸,还能作画?

不用画笔,几把大小不一用手锯条磨制而成的刻刀,在手腕翻转下,一枝栩栩如生的荷花就绽放在漆黑的相纸上。这是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银盐相纸刻画带给人们的精彩。

在临猗县,有这样一位农民画家,他自小学画,承袭父辈技艺,从方寸小画到大尺幅作品,从业余爱好者到非遗传承人,从手艺人到守艺人,一“刻”便是数十年光阴。今年57岁的银盐相纸刻画市级非遗传承人荆胜利说,他的故事里,有银盐相纸刻画的“前世今生”,故事还在继续,传承从未停歇……

“原来在父亲手中,曾叫‘中国像刻’”

荆胜利的银盐相纸刻画,就是用刻刀在彩色相纸上刻出图画。他通过控制手腕力道的大小和锯条划刻的角度,将黑、红、黄、白4种颜色层层叠加,人物、动物、山水、花鸟在千万刀的细致刻画下,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一张张相纸中。“这技艺,是和父亲荆管金学的。”荆胜利说,“真要追溯到它的发现时间,那得到我爷爷荆体英那辈了。”

1949年,荆体英从西安回到家乡临猗,为荆管金带来一张废相纸,相纸上有着好几层不同的颜色。这是荆体英在西安一照相馆当学徒修补相片时,意外用刀片划过相纸时发现的。相纸因受力不同,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色彩,他也因此萌生出以此为载体、用刀片作笔绘画的想法。这一想法,被从小喜爱美术的荆管金发扬光大。

“父亲上世纪80年代在《运城拼音报》做插画师,闲暇时间常收集照相馆废弃的相纸进行刻画,刻着刻着就被领导发现,引起重视。”荆胜利回忆道,“后来在一次交流活动中,父亲创作的《关公风雨竹》被作为礼物,赠送给港澳同胞。”荆胜利介绍说,当年装有《关公风雨竹》的礼盒上,就赫然写着4个大字——“中国像刻”。

“原来在父亲手上,相纸作画曾叫‘中国像刻’。直到2020年,这一技艺被列入运城市第六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才第一次有了官方名称——银盐相纸刻画,我也有幸成为该项目的非遗传承人。”荆胜利说着,向记者展示了当年申请非遗项目时自己所准备的材料,那是一张从爷爷那里流传下来的老相纸、几件父亲使用过的刻画工具和自己无数卷的绘画作品……

“手艺人,本来是想随便画画”

1970年,7岁的荆胜利跟着父亲学习国画,他在父亲的指导下画人物、动物的骨骼,学习绘画世界中的事物构造。年岁渐长,他同父亲一样,格外喜爱画动物,钟情于颜料和画笔赋予画纸的生命力;紧接着,他开始画历史人物,沉浸用笔触跳动来感受多彩历史的全新体验。

“可以说,就是从小练就的绘画基本功,让我的‘相刻’之路走得更顺一些。”荆胜利回忆1989年第一次尝试银盐相纸刻画时的情形,关键词是“模仿”,模仿父亲的构思,模仿父亲的笔触,模仿父亲的技巧……“这样的模仿持续了20年,尽管其间我也努力进行自我创作,但相纸的尺寸还是限制了我的发挥,直到2009年,我的照相馆开业,事情才迎来了转机。”荆胜利继续说,“照相馆开业一年后,平时给馆里负责运送相纸的张老板意外看到了我用来练手的画作,好奇又惊喜,后便免费给我提供尺寸更大的相纸,也恰是这一契机,开启了我的银盐相纸刻画之路。”

尺寸巨大的相纸为荆胜利的“相刻”艺术之路注入新的活力。原先方寸大小的相纸所能承载的内容还是太少,不利于艺术的创作,相纸尺寸的加大,为荆胜利探索“相刻”的工笔画法提供了条件,更为他日后画作中工笔与写意相交融的意境提供了机遇。不过,荆胜利坦言,大尺幅画作所耗费的精力要远远大于之前,因此,“一人一案、一刀一画”成为荆胜利创作时的速写图景,他常常要在工作台上俯首刻上10个小时,光阴都凝固在他的一笔笔刀刻中。

“本来就是个手艺人,开始就是因为兴趣随便画画,谁承想变成事业了。”荆胜利笑着说道。画的尺幅大了起来,练习的机会也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将国画、工笔画、油画、漆画融为一体的具有个人特色的绘画技艺。2016年,荆胜利将自己的照相馆正式转交给儿子经营,自己则一心沉醉在银盐相纸刻画的世界中。2020年,在第二届山西省文化创意设计大赛中,他的作品《文明之源》成功入围并展览。这一次,他把华夏之根刻进了相纸中,也推进了银盐相纸刻画的非遗传承之路。

“守艺人,要让非遗在传承中绽放华彩”

“从年节后,我就一直在为中国工艺美术产业发展大会设计大赛做准备。”荆胜利指着工作台上一幅未完成的《鱼跃龙门》说道,“这幅画采用Z型构图结构,大框架已经作完,现在就是对细节作进一步弥补,力求完美才能参赛嘛。”他一边说,一边用锯条在龙鳞上一刀刀刻着,仅仅十几刀,原本橘黄的鳞片在局部便呈现出了蛋白色。通过色彩对比和明暗构图,龙鳞的立体感瞬间凸显出来,更显灵动。荆胜利看似随意的每一刀,都是几十年功底的沉淀与绽放。

“这幅和我父亲的画法就有所不同了,父亲所画的花鸟更偏写意,有着国画的水墨飘逸之感,他刻下的颜色像是层层渲染下的荷花,在相纸中泛起了涟漪。我现在就融合了工笔和油画,并且没有按照他教给我的先勾线、再刻颜色的方法来作画了。”荆胜利说着,拿起一旁的废弃相纸给记者展示,“心中有大画,提前构图,然后直接用刻刀刻出颜色,依照色彩之间的对比‘勾勒’出形,再进行细节上的补充,也就是控制手腕力度,一层一层地把颜色叠加上去,以此营造出灵动感。”他手腕翻转,四五分钟后,一朵与他父亲截然不同的荷花跃然而生。

“除此之外,我发现‘相刻’中原有的暖色调在表现方式上有所欠缺,便使用锯条等类硬物摩擦相纸,形成擦色效果,以这种方式画云海、远山,别有一番意境。”荆胜利谈及自己数十年如一日对画作的探索时滔滔不绝,可谈到了如何传承时,他却略作了停顿。“这门技艺不练个十几年,很难学出来,人才不够,传承就是大问题啊。”荆胜利感叹道,“因此,我不仅教儿子、儿媳练习这一技艺,更教一些慕名求学的学生,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喜欢银盐相纸刻画。”

2020年10月,守艺人荆胜利带着银盐相纸刻画走进五老峰景区,让这一不过百年历史的非遗项目与游客近距离互动,以提升其影响力。荆胜利表示,在未来,希望能开展更多元的非遗技艺互动体验活动,让更多的人都能亲身感悟非遗的魅力,让静态的银盐相纸刻画走进人们的心灵。“从手艺人变成守艺人,更觉肩上担子沉重,只希望自己能够发光发热,让这项非遗能在传承中绽放华彩。”荆胜利说。

荆胜利的每一刀刻痕,赋予了寻常相纸不寻常的魅力,让黑色绽放出别样光彩,故事画在其间,倒像是刻下了他50年的岁月沉淀。

牛嘉荣/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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