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蔡高雨：一站就是三十载（上）
他是农民的儿子。
30年前，根植于内心的英雄情结，让他转行做了一名交警，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地站在十字路口中央指挥交通。
这一站，就是30年。
他把自己从英姿飒爽的小伙，站成了满头华发的老汉，把小蔡站成了老蔡。
然而，一旦到岗，他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得恨不能每一根头发都竖起来”，洁净的警服、笔挺的腰杆、凝重的表情、潇洒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言语铿锵有力。
谁也看不出十几分钟前，他还是个在医院抽关节积液的患者。
他已57岁，是盐湖交警大队四中队中队长蔡高雨。
“心中一个梦”
1月7日，运城市区今年第一场雪，室外零下10摄氏度。
清晨7点半，市区河东街鼎盛岗，车来车往。
此时，老蔡已经到位，矗立在路口中央：身板笔直挺拔，眼睛紧盯路面。警服、警帽、白手套、黑皮鞋一尘不染，哨子、执勤证、对讲机、执法记录仪装备齐全，立正、稍息、转身、吹哨、打手势动作有力。
中午，趁着饭点，老蔡去了趟医院，抽了关节积液、输了个液。
直到晚上7点半，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一天时间，就这样打仗般匆匆而过。
这天，他站了4班岗。
像这样平凡却忙碌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蔡高雨已经走过了30个春秋。
遥想当年，“警察就是我心中的一个梦”。在血气方刚的年龄，警匪片中警察英勇无畏、无所不能的形象深植于心，他梦想成为与片中一样的英雄，铁肩担道，安良除暴。
上世纪90年代初，蔡高雨梦想成真，转行当了警察，尽管是交警，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人生中最自豪的事情了，“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警察职业是何等的幸运与光荣！”
30年了，他依然像当年一样热爱着他的职业，以至于对警服都怀着深深的敬畏。他喜欢穿警服，也喜欢看每一个穿警服的人。
他说，穿上警服，戴上白手套，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种庄严的神圣感、使命感便油然而生”，走则气宇轩昂，坐则正襟危坐。外出，从不弯腰弓背、衣冠不整、嘻嘻哈哈。
随身，他总带着两三双白手套，稍不干净就更换，确保任何时候手套都洁白如新。
“当队长，更应站岗”
蔡高雨患有职业病。说重不重，说轻也挺折磨人。
站在马路中央指挥交通，最吃重的是双腿、双臂。指挥中，经常使用左臂导向，右臂用力摆动示意；立正、稍息、转身则需要双腿紧绷。经年累月，就落下了胳膊腿疼的毛病，尤其是膝关节和右胳膊，天气越冷，疼痛越重。
这段时间，他的腿不太争气，每天4次的交通高峰指挥中，往往站不了多久膝盖就剧疼。不过，在执勤中，蔡高雨可以把这种剧疼掩饰得不露痕迹，生怕动作表情不到位影响警察形象。他的“秘方”是，在站姿站位不变的前提下，上身前后微调，重心位移，从而缓解膝盖的持续性剧疼。
这几天，两个膝盖闹腾狠了，不仅疼，还肿，而且肿得浑圆，上楼梯都得扒着护栏慢慢挪。12点半交通午高峰过去之后，老蔡这才急急忙忙到了医院。
一检查才知道，膝关节滑膜炎，有积液，量大，得抽。于是，蔡高雨连续每天中午下了班便去医院，抽积液、输液，一个半小时搞定，不影响下午上班。积液第一次就抽了60多毫升，先后3次共抽了100毫升。
熟悉的人都知道，老蔡吃饭和别人不同，人家是先拿筷子，他是先掏针管。他总是随身携带药盒，每次吃第一口饭之前给自己打一针。这是因为，长年不规律饮食，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高血糖。注射降糖针剂使得他肚子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
即便如此，老蔡也没有耽误过一个班，没有少站过一个岗，更没有迟到或早退过一次。
“老黄牛”，这是单位领导对老蔡的称呼。30年了，这个“老黄牛”一直兢兢业业，他带领的中队，各项工作名列前茅。华联岗先后荣获运城市“工人先锋号”和山西省“青年文明号”称号。他自己更是荣誉加身：连续9年荣获山西省公安系统先进个人，还获得了山西省十大杰出青年、运城市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2019年作为运城交警系统唯一人选又被评为山西省劳动模范。
有朋友劝老蔡，“30年，你力也出了，功也立了，奖也有了。眼下，得病了，咋还在路口站岗呢？不能找领导换个轻松点儿的岗位吗”？
老蔡说，“这事压根儿没想过。作为交警，就是要维护道路畅通，战场在路上，不站岗，算啥交警？当队长，就更应该带头站好岗”。
30年了，从辅警到转正，从普通民警到中队长，从年轻小伙到年近花甲，蔡高雨一直坚守路面，与红绿灯和斑马线为伴，丝毫不减当初的工作激情和热情。
“时光倒流，还会追”
2000年的一天，市区河东广场附近。
一个小年轻顺着人民路往北拼命地跑，几十米远的后面，几个人在使劲地追，边追边喊“抓小偷”。
这时，正在河东广场岗执勤的蔡高雨不假思索拔腿就追。
小偷钻进人民路小学，蔡高雨追进去，一直追到学校后墙根，把小偷追得累瘫在地，倒地的同时还将一个东西抛到墙外。
后面几个人随后赶到，大家一起将小偷制伏。此时，蔡高雨才知道，这几个人是派出所的便衣警察。让他没想到的是，小偷扔出去的不是普通物品，而是一把**，枪里还装着6发**。
蔡高雨说，后来回想，幸亏他追得紧，与小偷保持触手可及的距离，没有给小偷动手的机会。否则，“现在也许就不会坐在这儿了”。但是，如果时光倒流，毫无疑问，他还会追。
这么说，还真不是一句大话。
去年夏天，他就又抓了一次贼。
当时他正在河东街鼎盛岗执勤，一女孩儿急匆匆跑来说小偷偷了她的电动车，朝槐树凹的方向跑去了。蔡高雨当即带队员一路穷追，追进了槐树凹。在这个城中村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左拐右拐，围追堵截，终于把小偷按住，移交给辖区派出所。他后来得知，他们逮的，不只是个贼，这家伙还吸毒，身上背负着其他案底。
蔡高雨说，警察这个职业的崇高使命感，每每让他在关键时刻都热血沸腾、不顾一切。
从警30年来，他所经历的，除了这些刺激的段子，温情的场面更多。
在人们出行主要依赖自行车的上世纪90年代，蔡高雨就在他的岗亭开展便民服务，仅免费提供的打气筒，一年就用坏四五个。
此外，但凡有人到岗上求助，无论是否属于分内之事，他都尽力帮忙。
2003年的一个夏日，下午3点多，蔡高雨在河东广场岗执勤时，一小脚老太太带两个小娃到岗亭求助。老太太73岁，从夏县老家来找女儿，女儿在一家文印店上班，因没电话，找了5个小时也没找到。大热的天，蔡高雨开车拉上祖孙3个，从红旗街到河东街，挨个文印店找，找了两条街，最终找到。老太太激动不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卷成卷儿的布袋，宝贝般地展开，拿出两块钱，塞给蔡高雨让他买水喝。蔡高雨不收，老太太以为嫌少，赶紧把两块钱装回袋子，又拿出一张五块钱硬要塞给他。
蔡高雨说，十多年过去了，老太太从布袋掏钱的动作总在他眼前浮现，那种温暖让他回味至今。
说到感动，远不止这些。
当他在烈日酷暑下汗流浃背，或在冰雪寒风中疏导交通的时候，某个司机的一个敬礼或招手示意，每每让他瞬间泪崩……
蔡高雨说，站马路的艰辛总是被这些细小的举动赶走，被人需要和认可的幸福，总是令他很振奋，一直滋养着他坚守路面。
解世忠 李婉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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