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熟了(散文)_郭竹爱
端阳节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与老伴同朋友去逛集市,路上看到田里的麦子在布谷鸟的鸣叫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成熟了。每当看到要成熟的麦子,嗅着扑面而来的麦香,童年的记忆就如潮水般涌来,背景总是那一望无际的麦浪。那种泥土味的情愫,潜入心底荡漾开来,有香滋滋的甘甜,也有沉甸甸的苦涩。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五六月份是丰收的季节,也是最有诱惑力的季节。
五月中旬,田野里青黄色颗粒饱满的麦穗,昂扬着向上的锋芒,空气里弥漫着麦香,让人回味无穷。小时候的我们最受不了这种诱惑,成群结伴而行到田间,随手拽下几个麦穗,双手合拢在手里一搓,长吹一口气,麦壳被吹走,手心只剩下颗粒饱满的麦粒,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放入嘴里。那股鲜嫩的甜香在口中,越嚼越得劲,若多嚼一会还能嚼出泡泡糖来。伙伴们一起吹泡泡,看谁吹的泡泡大,欢声笑语随着起伏的麦浪随风飘远,儿时的情景也随着光阴越走越远。
五月下旬,麦穗在阳光的照耀下成熟了,田野里到处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父亲早已把自家的打麦场收拾好了,用牛拉着石头碾子一圈一圈地把麦场碾压得瓷瓷实实。麦场是离村子很近的一块场地,村里的各小组分给每家一块麦场碾麦晒粮食。
“麦熟一晌,豆熟一周”,老人一辈一辈传下来的话语是十分有道理的。到这时期,父亲把收麦的工具也都准备到位,镰刀已在那青色磨石上磨得锃亮,母亲也提前蒸好馒头,烧好开水,准备下地收麦子。
父亲一声令下“割麦去”,我们全家就进入了热火朝天、龙口夺食的时期。家里的十来亩麦子都是靠一镰刀一镰刀纯人工收割。割麦期间,全家人每天天不亮就来到田间地头,父亲领头割开一个洞,我和母亲跟随在后,猫着腰,对着一望无际的麦地展开攻势,俯身在大片麦浪中。
经过这些天的艰苦奋战,麦子总算被全部放倒,并运送到碾麦场。
打麦场是展示劳动人民技能的最生动的舞台了,运回来的一车一车麦子,用木杈挑开摊满场地,让太阳暴晒几个小时,然后就进入了关键时刻。父亲就会牵着我家的大黄牛,拉着石头碌碡,手中扬起长长的鞭子,吆喝着大黄牛一圈圈地转着圈儿碾场。大黄牛慢慢悠悠地转着圈,碌碡在转动中“吱扭,吱扭”地唱着歌儿,期间还需母亲把碌碡碾压下去的麦子挑起来翻个个儿,这叫作翻场。然后继续碾压,反复这么无数圈后,麦粒差不多全都从麦穗中脱落,接下来把麦秸秆挑到一边,这个工序叫起场。最后,把麦粒和麦衣混在一起的半成品,用拥板拥堆,再下来就是扬场了。让麦粒和麦衣彻底分离,扬场还需看风向,麦衣随着风自然和麦粒分离,就这么反复两三次。慢慢地,麦粒成堆,麦衣成堆。
这样的情景是童年留给我的欢乐记忆。
接着就是晒麦子。六月天,简直就是娃娃脸,说变就变,庄稼人最担心的就是收麦期间遇到风雨天,天气阴雨连绵,经雨的麦粒会发芽,磨成面蒸出的馒头就会很黏,失去原有的馒头味道。
花开花落,沧海桑田,一晃多年过去,当年碾麦场的情景不复存在。然而那“吱吱呀呀”滚动唱歌的石碾还一直碾在我的心头,让我时常想念那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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