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_王红英
蒲公英是春天最早醒来的植物,它醒了,大地就醒了,村庄的春天也醒了。蒲公英冒出土时,叶子几乎是贴着地面展开,茎也短。过段时间,茎慢慢长大,不经意间,开出一朵朵黄色的小花。等花谢了,长出了白绒绒的冠毛,包裹着像黑芝麻般的籽粒,风一吹,随风而飘,落处即生。
蒲公英开出黄花,我们放学,喜欢折一枝插在发间,或者夹在书中,做成标本,等蒲公英长出白绒毛,又喜欢揪断蒲公英的茎,举起,用嘴巴吹向空中,看绒毛纷纷飘扬,像一个个伞兵,从天而降。有时几个人各拿一把蒲公英,举过头顶,在田野上,逆风而跑,漫天飞舞的白绒,一会上,一会下,有的掉地上,有的被风推动着跑远。
蒲公英的身上,有着童趣。
近年,喜欢吃蒲公英的人多了。早上,有人推着平车,在楼下喊:“南瓜,粉条,蒲公英。”第二天他又在楼下喊:“南瓜,粉条,柿子醋。”最后一字声音悠长,让人回味。估计第一天的蒲公英卖完了,城里稀罕这东西,卖得快。
舅舅和妗妗住在村里,他们每次来看母亲,会带来一堆农产品,其中,就有一袋子蒲公英,母亲打电话叫我们过去,一边招待舅舅和妗妗,一边把蒲公英摘洗干净,大部分放到阳台晾干,小部分拌面蒸熟蘸蒜吃。
我们劝舅舅妗妗多吃这些东西,对身体好。野菜,在城里是卖好价钱的,舅舅妗妗听完笑:“这些草,满地都是,还能卖钱?我们的身体没那么娇贵,有点病,去地里锄几天草,什么病也没了。”这让我想起母亲经常说给我们的话:“有什么病,年轻轻的,我看是懒病。去地里上几天工,啥病也没了。”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看舅舅妗妗七十多岁,腰不疼,眼不花,比起他们来,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早已腰酸背疼了。
过上几天,母亲把晾干的蒲公英装袋子里,让我们带回家,当茶叶泡水喝。母亲认为这是极好的消炎草,说我们身体不舒服就吃西药,药才是最伤害人的东西。村里有妇女得炎症,去院里或田间拔几棵蒲公英,回家煮汤喝,几天之后,炎症就消了。
上半年练字,见到小时一起长大的朋友娟,结婚后我们很少联系,乍然一见,自然更是亲热,她过了几天给我拿来一小袋东西,打开一看,是晒干的蒲公英,是她亲自到地里挖的,她自己经常泡着喝。见到我,想把好东西与我分享。我拿回家,和母亲晒的蒲公英放一起,每天泡一杯水喝,看叶子和黄花在杯子里沉沉浮浮,水气氤氲,里面盛满了亲情和友情,怪不得蒲公英盛开黄色花朵,花语是“停不了的爱”。这一杯水,捧在手中,心里充满温暖。
喜欢蒲公英,不只是喜欢它的童趣,药用功能,只佩服它在泥土里的低调,遭人践踏,受人打击,却生生不息,甚至愈发勃勃生机,那种对生活的坚持和向往,是我所缺少而又应该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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