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让母亲的人生靓丽多彩_李学俭
母亲今年虚岁五十九,生于一九五六年,算是步入了中老年人的行列。母亲农忙之余除了看电视、打麻将、跳舞,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戏。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母亲没有接受过专业戏曲训练、不懂曲谱,但母亲天生一副好嗓子,依靠先天的戏剧禀赋,在村里“家戏”的队伍中是绝对的“主角”和“把式”。一旦开唱不论是板眼、节奏、行腔、归韵,还是声情、气息、音准、神态以及和乐队的配合等,都颇有专业演员的功底和水准。唱戏能成为母亲的爱好与我村有唱家戏的历史传统分不开。据村里年纪最大的老人说,我村唱家戏最早始于清末民初年间,全国解放后我们村的家戏在河津汾南一带就很有名气。那时到了农闲季节,村上就以一月一石麦的身价专门从河津米家关请来排师“米师傅”——米永子先生教戏。光是能演唱的本戏就有《薛刚反朝》、《火焰驹》、《黄鹤楼》、《辕门斩子》、《日月图》、《法门寺》、《明光断》、《八义图》等十五六出;《小别母》、《三上轿》、《十告状》、《舍饭》、《教子》、《芦花》、《跑城》等传统折子戏,足有二十多回。“文革”时期,古装戏限演,代之以革命样板戏。我村的家戏也随之改头换面,在原河津县文化馆许世杰馆长常年驻村指导下,《红灯记》、《沙家浜》《艳阳天》、《一颗红心》等大型现代戏,又成为我村家戏中的看家戏。也许就是村里家戏的这块土壤滋养母亲爱戏的天分。在女孩子读书无所谓的年代,母亲九岁上学,十二岁便停了学,帮大人们做家务、看孩子。姥爷病故时母亲才十五岁,就已经参加了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从那时起村里的家戏排练场就成了母亲经常光顾的去处,偶尔缺个丫鬟、兵丁、跑龙套之类的群众演员,母亲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时间一长,母亲不仅看下个套套数数、折折弯弯,还记下了大段大段的戏词,时不时地就哼几句,大人们猛一听还真像那么一回事。母亲就是在村里家戏的影响和熏陶下度过了自己的幼年、童年和青少年。
唱戏让母亲的生活丰富、精神充实。在过去农村各个方面落后,文化生活更是极其贫乏,家戏和社火是村里最主要的文化活动。每每此时,母亲都会用自己的精彩演唱给节日的村里增添喜庆气氛,为活跃丰富村民的文化生活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随着我国改革开放事业的伟大成功和深入推进,农村的基础设施、环境面貌、生活水平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农民的文化生活日益多样丰富。广场舞、健身操、太极剑、功夫扇等群体性、大众性的娱乐文化活动遍及城乡农村的各个角落。就连村里的红白事也不乏有专业的演艺团体。即便如此,不管是村里的节日文艺活动,还是乡亲的红白事,但凡有安排和要求,母亲都乐意开唱,从不推脱。给过节热闹,给事主助兴。让大家快乐,让自己愉悦。母亲不仅清唱的选段多,还能彩妆登台表演。前几年,市电视台举办《大戏苑》栏目,给广大戏迷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风采的舞台,母亲有幸登此大雅之堂,还得了二等奖。过后,我对母亲说,这次在电视上面对全市几十万观众演唱,你展示的不仅仅是你个人的演唱水平,更展示的是新世纪新农村中老年人的精神面貌和靓丽形象。
唱戏让母亲的性格完美、人品高贵。在我的印象里,母亲经常爱唱的段子是《三进士》、《明公断》、《三对面》、《教子》、《十告状》、《山村母亲》,出于察因解疑、追根溯源之目的,我专门查看了这几出戏。当我的情绪被戏里的人物演员调动感染时,当我的情感与戏里人物命运产生共鸣时,当我的内心被戏里的故事情节打动感化时。我似乎找到了母亲爱唱这几段的原因,也找到了传统剧目的生命力何以如此强大、千古传唱的真谛——演绎真情,涤荡心灵。教化人类、普度众生。母亲也许就是通过一次次的心灵感化来提升自身的认知,母亲也许就是通过一次次的演唱来丰富自己的情感。正所谓:戏如人生。在戏里母亲找到了做人的道理,在戏里母亲学会了处事的方法,在戏里母亲明白了肩负的责任,在戏里母亲理解了生活的哲理。戏是母亲汲取营养的圣土,戏是母亲与时俱进的源泉。母亲是一位地地道道、普普通通的农民,更是一位典型的、传统的农家妇女。生活中的母亲不善言谈,也不会讲什么高深的道理,更不会宣扬什么理想信念之类的高论。但母亲善良、朴实、厚道、贤惠、勤勉,在村里母亲是出名的好脾气、好性格。母亲从来没有因琐事和邻里之间发生过争执,母亲从来没有因家务事和妯娌们红过脸,母亲从来不絮絮叨叨、婆婆妈妈,婆媳相处总是如同母女一般。尤其是在子女的教育问题上,母亲很少言传,更多的是身教。在我的心中,母亲就是中国传统农村妇女的完美化身,母亲更是新时代农村普通中老年人的杰出代表。
唱戏没有改变母亲的生活方式和环境,也没有改变母亲的人生轨迹和命运,但却提高了母亲的生活质量,丰富了母亲的精神世界。唱戏让母亲的人生与众不同、靓丽多彩。如今儿女们早已成家立业、各有公干。母亲虽说步入中老年,但却依然年轻,风采不减当年。唱戏的爱好也算是母亲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衷心祝愿母亲唱出身心健康、唱出家庭和谐、唱出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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