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社火_李忠厚
每年春节闹红火,我总会想起我们村里的社火,也就是“闹故事”。正月十五闹元宵是我国固有的喜庆民俗,我们北里村是一个大村,物阜民康,人才济济。说起闹社火,要人有人,要物有物,要钱有钱,每年正月十五总要热闹几天。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我记事起,闹社火有时是全村统一组织,统一安排,统一排练,有时以巷或者说是以“社”分片热闹,最后全村集中起来表演。那时,每年出了“破五”,总有几个爱热闹的人当起了社火头,有的组织锣鼓队,有的组织高跷队,有的组织花鼓队,有的组织鼓车队,有的专门挑选几个特殊人物闹起“丑故事”。有的则走东家串西家,特别是谁家娶了新媳妇,动员她们参加社火表演,多数是以蹬高跷为主,高跷队以扮演“白蛇传”“打渔杀家”等古典戏剧中的人物,穿着戏装,描眉画眼,打扮得如花似玉,家里人拿着扶杆跟随在旁边,心里觉着无形的甜蜜和荣耀,一来是显示他家娶了个漂亮的新媳妇,利用机会在群众场合中亮相亮相,二来是让新媳妇参加闹社火熟悉熟悉左邻右舍,通融通融人际关系。
整个社火队伍基本的顺序是,跑鼓车、跑报马、总领队甩旗手、锣鼓队、前行牌、红旗队、高跷队、骑着毛驴表快板、拿着扇子唱小曲、花鼓队、逗人发笑的“丑故事”、彩车等等,总人数不下三五百人,声势浩大,阵容宏伟,整个队伍像一条活动的长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当然,各个年代各个阶段都有它的特色,总的来说,闹社火是为了人们喜庆、欢乐、逗笑、开心。在我的印象中最深刻的要算是那时的“跑鼓车”。当时在全村挑选十几头颜色一致,膘肥体壮,个头大小一致的骡子,拉一辆装着两个打鼓的马车(俗话说“铁脚子车”),坐上敲锣打鼓的十几个人,前边有七八个小伙子“噼噼啪啪”地甩着长鞭子开路,十几个骡子疾驰而奔,车上的锣鼓声铿锵有力,粗狂豪放,一群小孩子尾随其后,看上如此浪漫纯真,特别记得的是在1954年,我们北里村行政管辖属辛兴乡,乡政府驻地在南辛兴村,那年元宵节全乡社火都要进乡政府汇报表演。整个南辛兴村大街小巷可以说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北里村的社火阵容庞大,各种表演引人注目,特别是跑鼓车,不时引起人们阵阵掌声。恰巧东西大街上中间栽有一个秋千,两根柱子中间仅有两米多宽,一个大车只能擦边而过,可北里村的鼓车十来个骡子奋力奔搏,正年轻气盛的李满发,挎着车辕,掌握着鼓车的方向,如风似飞,在人们目不转睛高声欢呼的一刹那,鼓车飞也似的从秋千中间穿过,一时吓得两边的观众目瞪口呆,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好把式肯定要撞到秋千。”这惊险的一幕,方圆十里流传了多年。
而七八十年代的社火,锣鼓更加威武浑厚,铿锵有力。村里会挑选个头不大又身材肥胖的郝炳德和李长有,挺着肚子敲着锣鼓,惹人逗笑;抡钹的李林祥,段九思,李文科等人,头系着蓝边毛巾,身穿红衣马褂,挺胸抡钹,不时越过头顶翻来覆去,魄力浑厚,表现了北里村人的豪迈气慨。
改革开放后,社会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文化娱乐名目繁多了,应有尽有,各村的社火好多都不闹了。而我们村的社火,也在历史的车轮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春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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