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的冬雨里思念北方的雪_秀 莉
南方的冬雨,像个撒娇粘人的二八少女,羞答答地欲语还休,丝丝绵绵地纠缠着你。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好似恋人在耳边呢喃,轻轻地诉说着她的心意。南方的冬雨,别有一番磨人的浪漫。温壶茶,再读南宋诗人范成大的《寒雨》。“何事冬来雨打窗,夜声滴滴晓声淙。若为化作漫天雪,径上孤篷钓晚江。”冬雨怎么能化作漫天飞雪呢?飞的是东北那种鹅毛大雪吗?
雪,是北方冬天的一个符号。一场大雪,让一个个小村庄银装素裹。一排排漂亮的雪房子,仿佛带你走进了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吸一口空气,冬天纯粹干净的味道透彻心扉。这里就是我魂牵梦绕的家乡。
庄稼人是喜爱雪的,冬雪能降温杀虫,有利于农作物生长。人们说“瑞雪兆丰年”,既是发自内心对雪的赞叹,也是憧憬期盼来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每到下雪天,爷爷就会望着窗外的雪念叨:“明年是个好年头啊。”我知道,爷爷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年的春耕了。
爷爷说:“做事没计划,盲人骑瞎马。种地要早打算,几时翻地、播种、施肥都要安排好,没个计划可不行。”爷爷还说:“不怕贫,就怕勤。人穷不怕,但干活得勤快,老天爷不会亏待勤劳肯干的人。”
后来我走了很多路,读了很多书,但我发现每当我遇到问题,想从书里找到答案的时候,脑海里飘过最多的还是爷爷坐在炕头上和我说过的那些语录。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雪里冬藏的人们朴素地生活着,却又透着幸福的暖意。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炉火正旺,嘴馋的我放了几个土豆在上面烤,转头就和二姐上炕玩纸牌去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土豆已经烤焦了。烤焦的土豆并不影响口感,吃的时候把焦的那部分剥去,就是弄得满手黑,一不小心抹到脸上就变成花脸猴子了。
下雪天不能出去干活,大人们就有时间去做一些黏豆包、黄米面饼子、酸菜馅饺子这类费工夫的美食了。黏豆包里的红豆馅要自己烀,烀豆馅可是个技术活,快熟的时候要不停地搅,要是一不小心煳锅了,包出来的豆包就一股子串烟味。
奶奶做的酸菜馅饺子是一绝,离家以后,我一直想这口儿,自己做过,外面店里也吃过,却总不是那个味。有一年我去深圳出差,在一家饺子馆点了酸菜馅饺子。我问老板娘:“饺子正宗吧?”老板娘一口港台腔:“放心啦,绝对正宗,山西请的师傅,做面食非常地道。”那顿饺子我是用醋顺下去的,确实是正宗山西老陈醋。
我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几年了,很多次在梦里回到那个小村庄。在漫天飞雪的日子,推开家门,爷爷坐在炕上望着外面的雪唠叨着他的语录,奶奶在忙活给我包饺子,炉火上烤着的土豆刚刚好……
茶凉了,雨还在下,我又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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