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_作者 任明亮
我的骨子里特别喜欢生命最初的感觉,就像我特别喜欢初生的婴儿,脏脏的却不带一点纤尘,丑丑的却全是本真,柔软的像水做的肌肤,绵绵的如锦织的白云,新新鲜鲜纯纯洁洁的一个崭新的生命,连声音都是本真的嘹亮,毫不掩饰的小嘴四处张望着自己的养分,就像春天的树枝上怒出的第一缕嫩黄,就像枯黄的草地上怒出的第一簇新绿,毫无顾忌地伸展着自己的肢体,以一分一秒的成长见证着人们眼中对春的惊喜。我就喜欢在这个季节踏春,虽然春的温度还不像个听话的小妹妹,它更像个淘气的小男孩,时不时地来个恶作剧,让刚换上春装的姑娘小伙子冷不防地被它戏弄,缩着肩膀和它比美。只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不会上它的当,不等到清明就绝不褪下棉衣。
而此时节,我喜欢去听大地松动的声音,喜欢看种子从土地里伸出头来的娇态,喜欢拥抱大地的松软与庞大,喜欢嗅闻泥土的清新与湿润,喜欢寻着农人的身影去听那潺潺的流水声、聆听大地饱饮饥渴的爽快与欢笑,喜欢聆听风的柔情、雨的渴望,聆听那万物的春心在荡漾。
桃红柳绿的春天是关不住人情思的季节,所有的生命都在蠢蠢欲动中伸展荡漾,再懒惰的人也想伸伸胳膊踢踢腿,再冷峻的脸也会在春日的早晨面朝阳光舒展笑容,再愁苦的心也会在春天的街头松开紧锁的眉头。
我从不把自己紧锁在春天,因为春是淘气的野性的,你稍不留意,它就会换上夏装,把它最初的最新鲜的最可爱的美长大成大姑娘的泼辣与热烈。我一向不喜欢夏天的毒辣,所以我总在初春与这个小姑娘零距离的亲近。我拥抱它的发梢,因为它就在我家门前——绿色的花蕾,绽放在紧密疏散的枝条上,我抚过去的手感是绵的弹性的,偶尔地夹杂着扎人的枝条,我就这样抚摸着,抚摸着,想着,看着,看着,想着,我就会把自己变小,躺在这嫩绿的花蕾里,听它开放的声音,直到我与它伸展着同一样的肢体,共同聆听春风的教诲。
我喜欢去田野饱览那一望无际的新绿,那是麦苗,那是新鲜的深绿色的精神饱满的少年儿童;我喜欢路边的柳树,那样地纤垂着婀娜的发梢,那是少女的发梢,缭绕着怀春少男的心思,一个劲地在人群里寻找如垂柳一样妩媚的女子。二月里的柳树是八九岁的姑娘,那柳梢上的花瓣还没来得及脱落,正如八九岁的小姑娘还没褪去的童声稚气,只是那柳条迎风而摆的姿态啊,一看就知道长大一定是个美人。
这就是初春啊,让我来不及一一地捕捉他们的童稚,也许,一转眼,它们就会换了身姿,你再见时,会不由地脱口而出:几天不见,春,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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