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笔端写蒲州 ——王西兰长篇文化散文《大唐蒲东》读后
情倾笔端写蒲州——王西兰长篇文化散文《大唐蒲东》读后
毕星星/文
《大唐蒲东》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合上最后一页,仍久久不愿放下。心里涌上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本书实在是王西兰的倾心之作,倾情之作,倾力之作,它让我们全面了解了蒲州文化的深刻和丰厚,也让我们领略了作家王西兰的文化学养与艺术功力,实在是一部实践了“文化高度,文学手法”艺术追求的文化散文。
西兰和我,年龄一般,性格相近,从业经历相似,因此结交多年,相知颇深,他的文学水平我当然是很了解的。但读了他的新作《大唐蒲东》,还是让我十分惊讶,继而又十分欣慰:他终于攀登上了一个新的艺术高峰。
西兰的小说,成就较早。八十年代初期,短篇小说《闸门》、《楼铃叮当的季节》就连续获奖,成为新时期文学复兴之初的小说精品。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是他短篇小说创作的勃发时期。《乐人之家》、《价值》、《今晚有重要电视新闻》、《撵狼》都是上乘之作,为他在省内外赢得了较大的文学影响。外刊选载,名家评论,山西第一届赵树理文学奖,就榜上有名。在“晋军崛起”的声浪中,他的成就也是不可或缺的声音。作为山西文坛第三代重要作家之一,王西兰的短篇小说继承了山西老一代作家的深厚文学传统,这就是农村题材,现实生活,传统手法,民族风格和地域特色的融合等等。他是老作家西戎的得意门生,深得“山药蛋派”的真传,但他并非亦步亦趋地相沿衣钵,他的抱负是做一盘“拔丝(诗)山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有所创造。取法前代而高于前代,他无怨无悔地做到了这一点。他的小说,依然以故事和人物为主体,以白描为技法,但已经渗透了不同于前辈作家的人生体验和艺术追求,小说的时政色彩悄然退出。他的每一篇作品,都会让人感到一点艺术意境和诗意。九十年代初期,西兰曾经连续发表过一批表现“戏剧人生”的小说,人们也许没有多加注意,其实这些小说在文学的意义上更加纯粹。他不再理会文学和政治纠缠不清的关系,专注于人生演绎和文化蕴含,技法也更加炉火纯青。这一切都说明,任市场经济声浪滔滔,西兰的实力一直在潜滋暗长,与时代同步。
由于性格的原因,西兰做事一贯低调,不事张扬。这就给人一个感觉,近几年他好似悄无声息。其实他不过是没有再写短篇。他的散文随笔,散见于报刊,每臻妙境。散文《守灵的日子》,几家选刊选载,又获我省“亲情题材”征文大奖第一名,参赛的外省作家,有的是得过全国奖的,排在他的后面,也口服心服。散文《黑子》发表后,很快为《散文海外版》转载,今年又获第二届赵树理文学奖的提名奖。他的一系列《红楼梦》研究文章,搜古征今而自成一说,连我这样的知交,也不禁惊讶他还有如此深思笃学、钩沉刊谬的修养。尤为可道的是他的长篇小说《送葬》,这是西兰积累多年的扛鼎之作。小说以人情冷暖考问社会进步,意旨先自不凡,寄慨遥深。历史与现实,两个时态交替并进,两个时空轮转显影,是一场二声部的交响乐章。就技法论,对山西传统的超越和升华,也是业内人士首肯和激赏的。现今文坛炒作之风炽盛,平庸之作往往依赖传媒而走俏,一流精品如果没有宣传运作也难免受人冷落。《送葬》出版以后,由于西兰不屑于蝇营狗苟,没有特请报刊炒作,但在河东大地,读者口口相传,多少人读得痛哭失声,多少人掩面饮泣不能自已,甚至有人提醒欲读此书者要多准备几块手帕备用。一传十,十传百,河东读者掀起一浪《送葬》阅读热,大有热风吹雨洒江天之势。在信息媒体功能高度发达的时代,它完全依靠古老的传递方式实现高密度阅读,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西兰人到中年,中年的创作朝哪里发力,他在思考,在探寻。《大唐蒲东》的写作,给了他一个着力点和艺术契机。这本书是山西人民出版社《人说山西》丛书之一,本来是一本介绍永济文化旅游的书籍,但主编们的“文化高度,文学手段”编辑方针,与西兰的文化准备和文学功底珠联璧合。主编选准了作者,作者选准了题材。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本优秀的长篇历史文化散文。作品的宏大深邃,令丛书的编者也啧啧称奇。永济是西兰的故乡,而他乃蒲东秀士,本土作家,过去的小说散文,那一篇没有蒲东的文化气息?但唐代永济的文化含量,绝不是个人的忆旧思亲所能包容。由古蒲州的兴亡,鹳雀楼的雄起,普救寺的传奇,王官谷的凭吊,西兰终于逮住机会,以多年积聚起来的对本土文化的热爱、理解和珍视,情倾笔端,爱溢满纸,多方位地展示了一个大唐蒲州全景式的文化史 。大唐是中华的辉煌,大唐蒲州映照的是中华民族深厚的文化。《大唐蒲东》当然不是史书,它是融历史书写和文化思考于一炉的创作。作者苦忆精搜,史料先自烂熟于心。千古兴亡多少事?他由历史人物和事件以至山川风物,引发的是对文化遗脉的梳理和想象。文人写史,史以情传。历史的隐微幽趣处,他每每让我们会心一笑;历史的惆怅雄壮处,他又让人寄慨遥深。《大唐蒲东》文气磅礴,寄情高远,想象飞驰,流连万象,广见博识,千汇万状,一派大家风范。好多朋友看过,都表示简直不认识王西兰了,不知道作家还有这等胸襟和学养。其实我知道,西兰多年积累,不动声色地收藏,十年磨剑,厚积薄发,技艺早已炉火纯青,《大唐蒲东》不过是一次引爆罢了。
运城地区的作家队伍,至今已有三代。以李逸民为代表的第一代老作家,解放前就开始了文学创作,是河东文学事业的奠基者。以义夫为代表的第二代老作家,六十年代后期就活跃于文坛,是山西文学流派的骨干作家。青山在,人未老,他们依然时有新作。西兰以文章人品,备受运城地区作者们的尊重与爱戴。他是卓有成就的作家,也是一个地区文学创作的孵化器。以他的职务而言,是本地区文学创作的组织者。老一代作家李逸民、义夫等,欣赏和看重他的创作才能和组织才能,得意于他们选对了文学接班人。年轻一代的作家潭文峰、冯浩等,和西兰多年亦师亦友;再下一茬作家,得益西兰帮助的更多。他们自然地围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亲密无间的团队力量。西兰蕴藉儒雅,风流才俊,又兼能严谨自律,宽厚度人,被拥戴为文学领军人物,自然成为第三代作家的代表。运城地区第三代作家们队伍壮大,艺术水平有了时代性的进步,他们继往开来,形成了河东文学事业生生不息的持续接力。近年来运城市文学创作的发展和成就,已经充分证明,而且将要继续证明。
于是,我们可以说,《大唐蒲东》是王西兰个人的成就与高峰,也是河东文学界的成就与高峰。
(作者系《山西文学》副主编,文学评论家,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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