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 发表于 2020-8-24 11:44:43

安新明:冬天里的这把火

冬天里的这把火
作者:安新明
北方的冬天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冬季取暖成了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几十年来,人们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取暖的旧景新貌,在我脑海里泛起涟漪,终生难忘。

我家在运城市稷山县,那是个粮棉产区。山西是煤炭大省,但稷山却是个无煤县。上世纪60年代,冬天取暖就是一个大问题。我10岁那年,由于母亲身患重疾过早去世,家中只有我和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是新中国成立前过来的旧商人,在国营照相馆上班,每天上下班都是早出晚归,一年也不请一天假,更没有过星期天之说。好多家务事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一到冬天,最发愁的就是取暖。

那个时候,我家租住在稷山县城南门口老百姓家的三间小南房,房主是原稷山城关初中贺校长的父亲。由于是南房不靠阳面,窗子又是老式大窗子,糊的棉纸,父亲常说:针尖的眼,斗大的风。一到冬天,屋里寒气逼人,阴冷阴冷的。

每到冬季,我们这里取暖有两种方式,一是小砖炉做饭,捅开做饭,做完封火;小炉子用的煤,靠自己去买。当时,晋城钢炭一元钱十七斤。每逢星期天,我就去县煤建公司煤炭院里担煤,而且每次只担两元钱的。

我去炭堆上专挑核桃大小的煤块,这样担回家省得砸了。后来,父亲知道后对我说,憨娃,小块炭在煤堆上风吹日晒,已经风化没劲了,要弄中等块,砸开里头黑油明光,这样的炭才耐烧。二是烧炕。晋南的土炕是用厚泥铺的,炕下能烧柴通烟筒取暖。

炕窑里烧柴火,塞一炕洞,点着让它慢慢烧着,一黑夜都是温暖的。这种土炕很大,一炕能睡四五个人。每当秋风扫起落叶,也就到了备柴火的时候。柴火用的是城壕里的蒿秆、棉花秆等。每天放学吃了饭,我就拿条绳子到汾河滩去了。

当时只有十三四岁,一回只能背三十来斤,能烧两天土炕。秋冬之交,寒风凛冽,河滩里风更大,天黑时一不小心就陷进泥坑,有时通过沟渠还会跌倒。我那会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背一趟,一来回好几里路。再累再苦也要背,不然,到了大雪覆盖时就要挨冻了。生活有苦有乐,经历有多有少,先有苦后有暖,乐在其中。

到了上世纪70年代,我参加工作了,冬季取暖也发生了变化,改成烧蜂窝煤了,睡觉也成了木板床。先是自己买煤渣子,星期天自己打,打上一天晒干了慢慢用。后来干脆买成品煤球。到了冬季,蜂窝煤搬到家里,一来做饭也快,二来晚上把煤球转个角度,就把火封了。这比以前高级多了,但仍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的孩子初次高考就考上了昆明理工大学,他立志要上名牌大学。后来,新绛中学不收学费,让他复读。有一天,孩子周末放假回家休息,晚上孩子和老伴煤气中毒,我立刻驱车赶到家里,拉上孩子和爱人就往南梁村稷山县骨髓炎医院跑,找到杨文水,那里有个从美国进口的大氧仓。

两个人在氧仓里坐了几个小时,后来又连续坐了几天,症状才慢慢缓解了。可是把我吓到了,要是再严重点那就危险了,就怕留下后遗症。

后来又有事了。我的继母历来都是单独居住,临近冬天时,我把烟筒炉子一并收拾妥帖。老母亲一生节俭,给她钱,她还要到菜摊去拾能吃的菜叶,她嫌蜂窝煤炉子火力太旺、用煤太多,就在炉子和烟筒拐弯处常堵一疙瘩石块,久而久之糊住了。

有天晚上,我的继母也中了煤气,她头昏脑涨、摇摇晃晃地去挪动炉子,在光滑的地砖上摔了一跤,结果胳膊骨折了。继母在县骨科医院住了一周,前后花了5000多元。这下,她开始听我的话,再也不堵烟筒眼了。回想起这些往事感慨有加,北方取暖竟发生这么些事情,还是羡慕人家南方人!

再往后几年,取暖又有了改善,我花了3000多元,安装了一个小土锅炉,这下取暖效果好多了,但添堵的事仍缠着人。烧锅炉最怕火灭,老是等到十点后才敢封火,延长干柴燃烧时间。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捅火掏灰,还得戴一草帽,就这也不行,干完满身浮尘,一脸灰蒙。但终归暖和多了。后来,有了电油汀,放在卧室里,又干净又卫生,还能烤干衣服袜子,且能调节高低。

现在更好了,有用太阳能的,有用电暖的、地暖的,天然气用的更多。前段,县上搞煤改气,我花了8000元,在老平房小院装了一套天然气取暖设施,每户能领取政府补贴3000元呢。

几十年来,冬季取暖伴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好。更让人高兴的是,国家每年还给干部职工发放取暖补助。生活不容易,也十分有趣。这些变迁中沉淀着过去的酸楚与甜蜜,也反映了国家的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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