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屋 发表于 2021-6-2 12:06:36

艾蒿香 艾蒿情——安武林作品

艾蒿香 艾蒿情
安武林
从河南回来,我迫不及待钻进了自己的巴掌地,开始巡视自己的花花草草。我仿佛是一个巡阅使,其实我最喜欢扮演这么一个角色——做书和植物的巡阅使。月季娇艳,藿香、薄荷、紫苏香气扑鼻,那些矮小的万寿菊开得金灿灿的,而那高大的牛蒡高挑着扎人的圆球,嘿,都两米高了。我小心翼翼地来到我的几株艾蒿面前,生怕惊动它们午睡。它们太惹我爱怜了,往年都是一大片,今年奇了怪了,稀稀拉拉只长了几株。

端午节快到了,我要送邻居大哥两株,给他挂在门上。

我种艾蒿,事出有因。

有一年,过端午节的前两日,我推开门,发现门上挂了几棵艾蒿,用小绳子系着。我还挺纳闷的,难道是社区统一挂的?这也太体贴了吧。但我发现隔壁单元楼却没有,由此判断,并非社区挂的,那会是谁?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但的确很暖心,我要向人家表达一下谢意。后来,我才知道是邻居大哥帮我挂的。他上市场买了一把艾蒿,给他和我的门上都挂上了。

从此,我开始种艾蒿了。这一种,倒是越来越喜欢了。童年的往事,像这艾蒿一样,在我的梦里摇曳。艾蒿,这东西,在我们乡下到处都是。不过,艾蒿也分品种的,一种叫苦艾,我们夏天结草绳,熏蚊子和苍蝇的。我爷爷特别在行,编的艾蒿又粗又密实。

夏天的夜晚,如果没有苦艾熏蚊子和苍蝇,根本就睡不着。这一熏,也要命,屋子里浓烟滚滚,好像着火了一样,熏得人掉眼泪,若不是门帘挡着,那烟会直接飘到炕上去。另一种艾蒿,是香的,属于香料植物,据说古人熏香便用这种艾蒿。

我叫它香艾。小时候过端午,家家户户挂艾蒿,吃粽子。我们村里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很多人并不知道屈原,也不知道这个是南方兴起的风俗。艾蒿遍地都是,容易采摘,粽子却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我们连大米都吃不上,更不用说糯米了。

村里有一家外来的人,专门卖粽子。一个老父亲,一个哑巴哥哥,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包的粽子又甜又粘,而且还在冷水里浸得凉森森的,非常好吃。记忆中,也没吃过几次,家里太穷了。现在条件好了,住在城里了,反而不愿意吃粽子了,就像月饼和点心一样。

我种的艾蒿,一大片,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准备出征的勇士一样。向阳的叶面是绿色的,叶子的背面是银白色的,像是涂了一层银粉似的。一走近,香气便扑面而来。每一年端午的时候,我都要给邻居大哥,甚至是楼上的住户送艾蒿。

艾蒿一年可以收两次,端午以后,全部收割,之后还能再收割一次。

我把艾蒿阴干,收拾起来,放在箱子里。在书房里,我会偶尔点燃几片叶子,满室飘香。艾蒿点着,不容易起明火,只是冒烟,比较安全。

有趣的是,有一个大哥看见我种了艾蒿,想讨要一些作药用,他的腿不好,肿得厉害,听人给他提供了一个偏方,说用艾蒿水清洗可以治病。我欣然从箱子里取出一大捆,送给了他。

因为我种的植物比较繁多,所以总有人想从我这里讨要花卉。有几个中年妇女,把我种的千头菊和豹菊当成了艾蒿,看见我种了几大丛,便想讨要几株,我只好向她们解释,这不是艾蒿而是菊花。尽管如此,我还是分了她们一些,以至于我只剩下了可怜的四株。所以,我对这四株艾蒿呵护有加,爱怜有加。想来也不能怪那些讨要艾蒿的妇女,豹菊和千头菊的叶子和艾蒿的叶子,还真有几分相似。

端午节快到了,粽子是不吃了,但艾蒿是要挂的。这是一种风俗。据说挂艾蒿可以辟邪。虽然多少有一点迷信色彩,但人们善良的愿望却是美好的。其实,风俗多多少少都有点仪式的庄严感,而且也是一种深刻的文化积淀。而对于屈原的怀念,读读他的《离骚》似乎是更好的怀念方式。挂一株艾蒿,童年和故乡就远远地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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