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小屋 发表于 2021-6-7 15:08:37

风吹麦浪——黎建月作品

风吹麦浪
黎建月

远处蔚蓝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麦浪滚滚,在诗人笔下无疑是浪漫的,在歌者李健的旋律里也是招摇的。而对于农民,夏收就是一场战争,是预约的决斗,是狼烟四起,是十面埋伏,是背水一战的三国时代。

那时我已成年,娶妻得子,妻的娘家在山里,每每看到麦黄一片,嗅到麦熟时散发的特有爆裂味,或者听到要开镰的消息,我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只等着妻说“打电话来了,要回去收麦”。

记得有一年夏收,妻在家照看孩子,我奉命北上,怕孤单便约上发小一起,一番翻山越岭、舟车劳顿、奔赴前线,美其名曰:支援夏收。

乍到地头,见麦浪漫目一片汪洋,一眼望不到尽处,就有点眼晕。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哪是个干活的料,充其量虚张声势撑个气场罢了。大舅哥、大舅嫂、大姨子他们才是主力军呢,他们也真是不含糊,个个豁出去了似的。总是人家在前面领头,“拱洞”的、跟从的,背后齐刷刷地放倒一片,仿佛一个小收割机。只我和发小俩人掉在后面,手叉腰,一副“望穿秋水”又望尘莫及的兮兮样。他们就不腰疼吗?还是忘带“腰”了吗?

虽然也跟着挥汗如雨,但看着有点阴沉的天气,还是忍不住心想,这时候要是下点雨,会是什么感觉呢?人常说,好事不灵坏事灵。果然神助一般,不大工夫,就风雨大作,大家赶紧收了镰刀,转成抢运麦的工作。唉,现在想想,那一闪念的动机真是个“锤子”。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可那一年一次的夏收,着实叫人难忘。所谓龙口夺食,所谓颗粒归仓,所谓粒粒皆辛苦,已然超出文本自身,而成一种近似恶记忆的索引,与有饥饿记忆的人,同等惨烈。

风吹麦浪,是的,被路过的诗人升华到美,当成艺术,看作了浪漫并没有错。如果没有疲劳的记忆,没有争分夺秒的人海攻势,没有为稻粮谋的隐痛,任谁看到丰收在望的景象,或都会发出诗一般的感叹,也应有升华美的冲动。欣慰的是,今天,科学正使我们的向往越来越近在眼前。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麦浪的主人们,只需笑吟吟地站在地头,看着大机器“突突突”地把金黄的麦粒“吐”在脸前,堆成丰收的表情,再也无需弯腰伏地、卑躬屈膝了。农民角色也变作交响乐团的指挥,兰花指轻轻一扬,便是一场颗粒归仓的主旋律。

风吹麦浪,多想,麦浪如诗行,多想,风吹似轻歌,多想,是丰收而咏的田园诗人呢。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脸庞

想起你轻柔的话语

曾打湿我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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