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村人才辈出，探花府代表人物乔晋芳

《现代汉语词典》对“府”字的解释是“旧时大官、贵族的住宅或官吏办理公事的地方”；对“院”字的解释是“院落”。很显然，“府”比“院”显得高贵的多。

明清以降，山西商业发达，晋商们纷纷在家乡建筑深宅大院，其院落被称为XX大院，如乔家大院、王家大院、渠家大院、李家大院等。但由于教育落后，在科考中高中鼎甲者极为鲜见，所以称“府”的地方少之又少。而绛县横水镇有座以其族人在清道光乙未科考中高中“探花”、被公认的“探花府”，成为名冠三晋、响当当的文化符号。笔者经过多年考证，绛县横水镇“探花府”确是一个文脉绵长的文化巨族。

“探花府”泛指横水镇横北村的乔氏家族。其先祖明代时由洪洞县迁徙到横水镇，依托当地集市，以经商务农为业，经过数百年发展，到清代中叶，繁衍成拥有5支、200多户人家的大家族。其家族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价值取向，非常重视对后代的教育，在村北朝阳洞设立私塾，由本族内饱学之士任教，培养本族子女学习文化，使其后裔代有才人出。

清道光年间，曾任四川省松溪县知县的族人乔守中收集编写的《横水乔氏三支谱》清楚地记载：乔氏家族自迁到横水镇至清道光二十九年（1849）的200多年间，共培养出进士、国学生、文庠生、武庠生、增广生、廪膳生、贡士、翰林院编修、郎中、知府、知州、州同、知县、县丞、千总、典史、巡检、训导、朝议大夫、奉直大夫、奉政大夫、登仕郎、宣德郎、文林郎、儒林郎、祭官、乡饮耆宾等，学位、职官、封爵竟达百余人。

“探花府”的代表人物当数乔晋芳。乔晋芳，字心农，生于1795年，乔氏九世孙，幼年随经商的祖父乔天成、父亲乔遆槐在山东济南府完成了启蒙教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12岁旋里横水镇后，经累年苦读，他于道光五年（1825）考中乙酉科优贡，直接被朝廷破格录用为武英殿校录。其间，因业绩突出，他受到朝廷加一级的奖励，加封为奉直大夫，委以户部河南司行走职务。道光八年（1828），他考中顺天府戊子科举人，道光十五年（1835）乙未科殿试高中一甲第三名进士，钦点探花及第，被道光皇帝直接授予翰林院编修。因这是自明代嘉靖十一年（1532）汾州孔天胤高中“榜眼”之后长达303年时间里，全省科举的最好名次，继而轰动三晋大地，他也因此被誉为“两千里内无双士，三百年来第一人”。

乔晋芳荣膺“探花”后，并未盛气凌人，而是严谨治学、勤勉做事，深得上司赏识和器重。道光十六年（1836）翰林院散馆后，他任刑部安徽司行走，主持兼总办秋审处。道光十九年（1839），军机处公开招考京章，乔晋芳力挫群雄，考取第一，名噪朝野。道光二十年（1840）补军机缺，他任云南司主事，道光二十四年（1844）升广东司员外郎，简放湖南副考官，使湖南“所取皆名士”，道光二十五年（1845）升湖广司郎中，道光二十六年（1846）补军机处三班领班，官居四品，跻身清王朝核心领导层，“卯入酉出，勤瘁无懈”，襄助道光皇帝处理军政要务。

道光二十九年（1849），乔晋芳以京察高等升任湖南常德知府。任职期间，他端正民风士习，严禁问卜扶乩、清除衙内蠹虫，清查、擒获金牛山盗匪，修复溃决堤坝，赈济受灾黎民，资助书院办学，造福一方百姓，因政绩突出被调任长沙知府。咸丰二年（1852）七月，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率军攻打长沙，在长沙南门外集聚大量队伍。不分日夜，炮声隆隆，弹落如雨。长沙守备兵员势单力薄，救援未到，乔晋芳日夜巡视守城，目不交睫。太平军用地雷炸破城墙，倾倒、坍塌一处又一处，太平天国军队蜂拥而至，攀登城垣。乔晋芳下令，用土袋堵、木栅栏截，把城垛缺口堵严，使太平军不得侵入。他还招募勇士，缒城袭击太平军营地，指挥守军炮轰太平军营地，击中西王萧朝贵。太平军丧失了主帅，军心动摇，又久攻不下，只得放弃攻城，绕道而去。他整整坚守了82天，使长沙城百姓免遭兵祸。

消息传到北京，咸丰皇帝大喜，特赏赐乔晋芳顶戴花翎。顶戴花翎是清王朝奖励官员的**别，仅有出身清王室的有功者才能得此殊荣，足见乔晋芳受奖的含金量。咸丰皇帝还委以乔晋芳署粮储道，主管当地皇粮的征收和调运。乔晋芳体恤民情，“以兵燹之后，疮痍未彼，申请停运缓征，后积劳成疾，因病归晋，被当地官员聘为河东书院讲师，主持教务，后因病未到任”。咸丰八年（1858），乔晋芳在家因病谢世，享年63岁，崇祀于闻喜文庙乡贤祠。清光绪《山西通志》《闻喜县志》《绛县县志》均为其立传。

古代因升官而发财的人不乏其例，但大权在握的乔晋芳却独善其身，在外工作期间系独自一人。其妻儿老小一直在老家生活，所居住的房屋均由其祖父乔天成、父亲乔遆槐及其后人所建，自己未动过一砖一瓦。乔晋芳因病告老还乡时，因无钱雇车，只得求两位族人前往长沙将其接回。乔晋芳的祖父母、父母去世后，无钱出殡，一直厝在家中的一座房屋里，直到1936年才由其后裔操办入土为安，由此可见乔晋芳任职期间的高洁清风。

乔晋芳高中“探花”更加激励了乔氏后裔追求文化的高远志向。清《闻喜县志·选举》载：自道光二十九年至光绪三十年的56年间，乔氏家族又有14名后人考取学位，外出做官。

民国十四年（1925），坐落于横水镇的闻喜第六高小年久失修，乔晋芳直系后裔、进山中学毕业生乔宜之，一次捐出432两银子兴建国民学校。抗日战争爆发后，有多名乔氏子弟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与日寇、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行列中。其中，乔振远决然离开家乡，奔赴闻喜县参加抗日牺牲救国同盟会组建的抗日游击队。之后，他辗转到延安参加八路军，在贺龙领导的120师任侦察排长，于1946年在陕西省境内作战中光荣牺牲。新中国成立后，他被追认为烈士，《绛县志·革命烈士英名录》有记。

其子乔亚，年仅13岁便参加了抗日决死队，被分配到抗日宣传大队，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后被党安排到太原进山中学学习。次年，乔亚加入中国共产党，任进山中学党支部书记，后因叛徒告密而被捕。狱中，敌人严刑逼供，乔亚坚贞不屈，始终未吐露党组织活动情况。获释后，其斗争热情更高。民国37年（1948）秋，解放军兵临太原城下，阎锡山强令民众抢修城防工事。利用修工事之机，乔亚组织数名进步青年，秘密绘制一套阎锡山城防工事图和兵力分布图，传送给城外解放军，不慎泄密，乔亚和许多青年被捕。审讯中，他一口咬定图为自己一人所绘，使部分青年获释。太原解放前夕，穷凶极恶的阎锡山实行大屠杀，乔亚遇害，年仅24岁。其事迹现陈列于太原牛驼寨革命烈士纪念馆。

“探花府”自清乾隆至同治年间陆续修建，由12座四合院组合而成，占地面积十余亩，新中国成立后由横水镇政府占用至今，现仍存有数座四合院，为运城市文物保护单位。2016年，横水镇人民政府举办“探花文化节”，旨在擦亮当地“探花”的文化名片。

刘玉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