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_任明亮

   入夜零时了吧，我不知道窗外的春雨是否还在轻轻浅浅地飘。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春雨，贵如油的春雨。在这个阳气上升的新春，它的价值何止贵如油，简直就是药的降临，菌的天敌，白衣天使的守护神。不，应该是白衣天使的美丽化身。

    还有一种精神在里头，因为它毫无选择，只能顺势而落，为了春天的使命。

    早晨，其实是上午十时，我踩着细碎的斑斑点点的小雨滴，就像心踩在一片清凉的玉液里。空气湿润着，雨滴在身前身后与我擦肩而过，捉不住的醉意与清新，犹如风情万种的清纯少女，
从你的身边轻轻浅浅地飘过，对于男儿来说，这是一种怎样透心的吸引？

    而我也感知到了，犹如我蹲在一片叶的花瓣前，凝视露珠的那份晶莹。叫不上名儿来的那棵草，似一朵庞大的雪花盛开在一片枯黄的草丛中，淡绿色的肢体鸡冠一样地蓬松着，那毛茸茸的
叶的弹性间，不规则地夹着几粒大小不一的水珠，晶莹剔透，耀得我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那不是晨露，分明是春雨姑娘的玉体，晶莹透亮，直入人心，以光的速度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

    于频频回顾中，踩着一路浅浅的雨滴慢行。那雨滴儿，倏尔落在我的衣服上，轻轻地挂在衣服看不见的绒毛上，犹如小儿挂在睫毛上的那点浅泪；倏尔飞在我的脸上，舔着我的唇、我的脸
颊，还有我的眼睛。我用睫毛托住它，感受它轻盈浅浅的亲吻进我的眼睛，凉凉、湿湿、润润的，心便由衷地甜起来，清凉起来，朗润起来，由不得人不仰面向天，它清凉的一滴滴轻轻浅浅
的盛装，落满我衷心的笑靥。

    我想要拥抱你，可是在我的怀里，你是捉不住的轻轻浅浅，你是瞬间钻入我肺腑的凉凉甜甜。那就让我伸开双臂吧，用我裸露着的肌肤享受你亲密的问候吧。于是，你亲吻在我的手心、手
背、手指、手腕，还有我脖颈根部包裹了一冬的温暖，啊哈——这声轻轻浅浅的吟唱，是我与你相触在一起瞬间荡漾开来的甜酥酥的麻醉感。

    雨啊，春雨，春天的第一次落雨，你是2012年初春的婴儿，你是人间仙女轻吟的福音，你是扬琴键上轻触的甘露，你是洒在田间、地头、花丛、叶缝、人心里的那份滋润与温暖。

    你轻轻浅浅而来，甜甜蜜蜜入世。

    大地因你松软了身体，空气因你净化了心灵，苍生因你舒开了眉头，万物因你而舒展着腰肢。你洗刷的何止是世间的尘埃，你分明是唤醒万物眼睛里的那一抹光彩，你是滋养季节灵魂至高
无上的春天的美味，你是光，是乐，是希望的极致。

    用贵如油形容你，不够。那要怎样的盛赞你呢？我没有更好的比喻。

    那就让我静静地感知你，抽取我的灵魂，虔诚地随你而去！而我的肢体留在人间，对你作仰视状、作沉醉状、作感恩状、作破壳而出的新芽状！

    夜，无声。手执一本喜爱的书。

    聆听第一场春雨飘落的声音，酣然入梦……

    （任明亮/文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河津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