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端午的灵魂 散文_杨稳定

转眼间，又是一年端午至，又到粽叶飘香时。在我的童年记忆中，这一挂着艾草、裹着粽香而来的传统节日，老辈人常常唤作“五月大五”，这叫法比之“端阳节”“天中节”“重五节”等略显雅趣的名称，多了些柴米油盐的味道；比之“龙舟节”“粽子节”“诗人节”这些现代生活中太具象化的名称，又多了些可以深思的空间。

“仲夏端五。端者，初也。”端五即农历五月初五。据儒家书《礼记·月令》记载，五月为阳气最盛之时，因此“端五”也被称为“端阳”。在我们河东地区，老话有“端午到，天气热，五毒醒，不安宁”之说，意思是说端午节来临，不仅天气越来越闷热，在民间，还会有鬼怪作祟、五毒（蜈蚣、蛇、蝎子、蟾蜍、壁虎）出没害人，因此按照民间习俗，五月初五之日，家家户户都要插艾叶以驱鬼，喝雄黄酒以祛虫。而未到饮酒年龄的幼童，则给他们的额头、耳鼻、手足心等处涂抹上雄黄酒，用指甲草染红指甲，以防病避疫“避五毒”。

除此之外，端午节最主要的习俗，要数吃粽子、赛龙舟了。相传这些民俗活动是为了纪念2200多年前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的。

屈原本为楚国重臣，早年受楚怀王信任，官至左徒，常与怀王商议国事，参与法律的制定，同时主持外交事务，主张楚国与齐国联合，共同抗衡秦国。在屈原努力下，楚国国力有所增强。但由于自身性格耿直加之他人谗言与排挤，屈原逐渐被楚怀王疏远。怀王二十四年，屈原被逐出郢都，流落到汉北。流放期间，屈原感到心中郁闷，开始文学创作，其作品洋溢着对楚地楚风的眷恋和为民报国的热情。怀王三十年，楚怀王不听屈原劝阻，执意入秦被扣留，后来客死秦国。楚顷襄王即位后昏庸无道，听信令尹子兰的谗言，再次驱逐屈原。屈原流落在今湖南沅水湘水一带。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年），秦国大将白起挥兵南下，攻破了郢都，屈原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大石投汨罗江而死。传说当地百姓投下粽子喂鱼以此防止屈原遗体被鱼所食，后来逐渐形成一种习俗。每年的农历五月初五端阳节，人们吃粽子、划龙舟以纪念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正如唐代文秀《端午节》诗所云：“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

儿时，粽子是我们过端午节的主打项目，一进五月，家里就开始浸泡软米、糯米了。记忆中，母亲一般都会准备一大盆米提前浸泡，可能是泡透的米吃起来会更黏些、更好吃些吧。

五月初四，一家人围坐在准备好的放着糯米和粽叶的大盆边，一边拉着家常，一边包着粽子。一般是左手拿着卷成圆锥形的粽叶，右手向粽叶里慢慢放米，再嵌一粒大枣。等把米装满压紧抺平后，再把粽叶反转过来盖好，用棉线捆紧系好，一个粽子就包好了。我清楚记得，母亲这时一边包着粽子，一边给我们讲述着屈原大夫的故事，到最后她惋惜地长叹一口气，拿起一个包好的粽子比划着说：“这粽子隆起的棱角，象征着屈原刚正不阿的性格；这雪白的糯米，代表着他出淤泥不染的品质，这颗红枣，正是屈原的一颗爱国赤子之心。”

回想起童年时代，每逢端午时节，仿佛空气里散发着粽叶和艾草的清香，给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丝的凉爽和节日的快意。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那香甜的红黄白相间的软米、糯米、大枣馅的粽子，品味粽叶的清香时，真是粽不醉人人自醉！

端午节头一天放学之后，我还要约上小伙伴四下里找桑叶。找到之后，摘掉几片大叶子赶快跑回家，再拔上几棵早就种好的指甲草（学名凤仙花），用剪刀剪碎，再撒上白矾，用小锤子砸烂备用。吃过晚饭，开始让母亲给我们包指甲。母亲先是拿一片桑叶放在手指上，再捏一点儿捣碎了的指甲草放置在指甲上，最后小心翼翼地包好，最后再用棉线缠绕系好。这样一个一个地包，直到把十个指甲全包好。那时，更有男孩子也效仿女孩子连脚指甲也给包上。据说是用指甲草包指甲不得灰指甲。包好手后的我们无论平时多调皮，晚上都会乖乖地上床睡觉，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好，生怕把桑叶弄烂指甲草挪位，影响染红效果……

沧海桑田，岁月悠悠。端午节和屈原大夫的故事不知听了多少回。一缕缕粽香，寄托着我们浓浓的思念，缠裹着我们深深的祝福，让人回味无穷。

悲壮的传说、留香的艾草、甜美的粽子……端午节的每一个元素都无不让人感到文化的厚重积淀与不断传承。时至今日，纪念屈原的端午节已成为中国最重要的法定节日之一，并于2006年5月20日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又是一年端午到，当我们在吃着香喷喷、甜糯糯的粽子时，越来越清晰地感悟到，屈原耿直无私、正大光明、坚贞爱国、矢志不移的品格以及疾恶如仇、苏世独立、以身殉道的气节已成为一个节日发展与传承的精神内核，于今日仍然闪耀着光芒，这也许正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现实中，每一个约定俗成的节日，都有我们共同的期许。这共同的期许，就是每一个节日的灵魂。这灵魂常常饱含着丰富的民族情感，蕴含着独特的历史文化内涵。与屈原所处的时代相比，现代社会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今天我们在端午节纪念先贤屈原，也有不同的切入点及不同的解读和认知。崇敬战国时期的这位伟大爱国诗人、思想家的高尚人品人格，是要让我们和我们的后人更加坚定文化自信，勇于担当文化使命，永远继承和弘扬屈原精神，创造出更加灿烂的文化和历史。

——这当是粽叶飘香中的浓情端午之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