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最可爱的人 散文 垣曲 张喜燕

谁是最可爱的人？

朋友，七十余年前，作家魏巍给出了答案。毋庸置疑，我们的志愿军战士是最可爱的，他们用近二十万人牺牲在异国他乡的巨大代价，把以美国为首的十六个国家的联合国军打到了三八线以外，扬我国威，保我国安，这样的人确实是最可爱的人。

然而，我今天要说的，却不是七十余年前的那些志愿军战士，而是和平时期里的一些最普通的人——一些为了更多的人获得光明和温暖，甘愿与黑暗为伴，同冰雪共舞，和艰难同行的人。

一
2023年12月10日晚，垣曲县入冬以来，一直如春天般温暖的“暖冬”天气，因一场突如其来的铺天大雪画上了句号。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天爷仿佛着了魔般黏住了这个山区小县，致使鹅毛大雪不断飘落，整个大地冰封千里，继而又是一阵阵闪电雷鸣，一场罕见的冬雨不期而至。

13日晚，位于闻喜县后宫乡茨庙村为垣曲输电的四条高压线路被厚达23毫米的覆冰紧紧包裹，支撑高压线的塔架终因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通往垣曲的四条输电线路全部沦陷；意味着担负着为垣曲境内19.8万百姓输送光明的四条“保障线”“生命线”全部瘫痪；意味着在凛冽的寒风中、刺骨的冰雪里，19.8万垣曲百姓陷入黑暗、正常的生活就此停摆……

垣曲告急！19.8万舜乡百姓告急！！

灾情很快惊动了地市运城，省城太原，乃至首都北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风雪无情，人间有爱！至此，一场与冰雪战斗、与时间赛跑、与黑暗搏斗、与寒冷较量、与大自然拔河的大救援在舜乡故里、革命老区垣曲拉开了序幕。漫天飞雪中，一队队抢险人员连夜奔袭，向事发地所在的中条山腹地深山中挺进；啸啸寒风间，一辆辆外援应急电源车、救灾物资运送车日夜兼程向垣曲集结；瑟瑟冬夜里，一队队确保通信畅通的油机、车辆、维护人员浩浩荡荡向垣曲汇聚；黢黢黑暗里，一双双关切的目光投向垣曲，一个个可爱的普通人迎面走来……

二
海拔1200米的闻喜后宫乡茨庙村一线抢修现场，狂风，飞雪，冻雨，酷寒。由于坡陡崖险，道路结冰，连夜开拔的救援队伍只能借挖掘机开道艰难前行，挖深坑、蹚冰沟、爬雪坡险象接踵，车辆实在无法到达的地方，就肩扛人抬徒步向前——一个个坚毅的背影，可爱得让人激动。

断裂的导线落入山谷，只有先找到断头才能实施连接，但人迹罕至的茫茫深山崖峭壁险、谷深壑长，加之雪封冰砌、即便猿猱也愁攀援，又何况是人！往哪里找寻？哪有路可循？抢修师傅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谷底而去——纵横交错的枯刺断枝、藤蔓蒿蓬被厚厚的覆冰包裹得如剔透的琉璃一般，就连脚下也滑出溜如打磨过一样，稍不留神就可能一失足落入深谷，那是怎样的艰难、怎样的艰险！那几个猫腰曲背的身影，可爱得让人揪心。

夜晚，零下20多度的低温，风雪、冬雨依旧。几十米高的塔架上，几个如马踏飞燕般凌空忙碌的身影……有专家讲，这样极端天气里，在几十米高的塔架上作业，最多3到5分钟就会被冻僵。可那些勇士们，硬是坚持到15分钟乃至20分钟才肯下架轮换。连续几天几夜不间断地加班作业，致使好多人的手脚都被冻伤，有的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退缩，这要怎样坚强的意志才能做到？

朋友，此时你也许会说这与志愿军战士零下四十度的艰难相比，还是差得远了。你说得对，相比于当年的朝鲜战场，这样的艰苦也许真的算不了什么。但这里我要说的是——我敢确定地告诉你，此刻，假如天气会更恶劣，假如风雪会更猛烈，假如气温会再下降、哪怕降到零下三十度、四十度乃至更低，这些风雪里的勇士、黑暗里的铁骑，也一样不会退缩、不会却步！因为在他们心里，他们所从事的事业，一样是至高无上的事业！他们所战斗的地方，也是“保家卫国”的战场！如果这份事业、这个战场也需要他们去牺牲生命，他们一样会义无反顾、“吾欣然而往”、即便“马革裹尸”也笑而无憾！

冰天雪地，寒风卷地，角弓不控，铁衣难着。倒塌的塔架前，一位身穿橙色工服的中等个儿电力工人，手里正端着一个快餐盒，上边还有两个馒头。当记者问他冷不冷、为什么不到帐篷里吃饭时，镜头前的他很是腼腆和拘谨，目光躲躲闪闪但却闪耀溢彩地笑着说：“不冷！帐篷里人多，大家都要暖和一下，我在外边吃不冷！”多么朴实的语言！多么无私的心境！明明自己瘦瘦的身影正打着寒颤，明明手里的饭菜转瞬就会冰透凉，明明在帐篷里就能稍稍暖和一下手脚、略略躲避一会儿寒冷，可他！却偏偏宁愿站在风雪中，也要把那点儿暖的机会留给别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品格！朋友，憨厚的他难道不可爱吗？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我澎湃的心潮如钱塘江滔天的巨浪，我翻涌的热血似壶口瀑布沸腾的惊涛——我的五脏六腑在翻腾，我胸腔里那块跳动了五十多年的红色肉坨在躁动，以至于使我的呼吸急促、双手发抖、两股打颤，最后化作两行夺眶的泪水——“他们是最可爱的人！”几个字眼赫然出现在眼前……

三
13号晚上停电后，大多数居民都没有意识到这次停电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我县龙头企业五龙集团旗下的“晋味餐厅”却接到了次日早上为中条中学提供1100份早餐的紧急任务——1100名孩子因学校食堂瘫痪而陷入困境。这可是1100份哟！这1100份的背后可就是1100个在黑暗与寒冷中又面临被饥饿扼住喉咙的孩子哦！接到命令后，以担当著称的五龙人立即连夜行动，用锅、碗、瓢、盆奏响了一曲激动人心的大爱之歌。

早餐做好了，可1100份的装盒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按照每人一菜、一汤、一蛋、一米的分量计算，这得几倍的1100的工作量啊！但以能吃苦闻名的五龙人又怎能被困难吓倒，他们厨师、服务员、勤杂人员乃至值班领导一齐上阵，只为一个目标——不能饿着孩子！热气蒸腾中，那一张张流汗的脸庞，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那一阵阵匆匆的脚步，不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么？又有谁敢说他们不是最可爱的呢？

断电前夕，我们县委党校校长恰巧去太原学习。14号，政府统一安排，党校的学员公寓楼为外援人员的临时休息地，单位院内瞬间热闹了起来、忙碌了起来。事无巨细但又鞭长莫及的校长，再急也只能不停地在单位群里隔空喊话。两个副校长都很年轻，都是女的，都有老人、孩子，一个老公是县医院骨干必须日夜值守，另一个老公在邻县任职分毫不能脱身，照顾各自家人的担子就全落在了她们身上。但她们却顾不上自己的小家，全天候值守在单位。当谈到孩子时，两位年轻的妈妈都是满眼泪花：“没事，与深山里那些人相比，咱这点苦算啥。”多么朴素的语言，多么担当的情怀！而她们却都是女人，都是娇弱得需要人呵护的小女人哦！可她们，就是这么如冰山雪莲一样的可爱！

后勤职工永平和海刚，永平的妻子只是一个月工资不足一千元的门房临时工。外援人员刚入住那天，学员公寓楼与其它地方一样冷冰冰一片漆黑。他们便主动给那些远方的客人当起了临时服务员，烧热水、做饭、问寒问暖。一锅开水刚烧开，另一锅又开始；大门刚关上，又有人喊进来。进进出出、里里外外，年近花甲的永平两口子硬生生一天烧完了一大罐煤气！硬生生一个昼夜没有合眼！第二天早上永平就直接病倒。后来，有了应急电源车，不用再烧热水了，饭菜也由政府统一配送，他们却又义务承担起了分餐的任务。每到开饭时，两口子便一人负责一栋楼，从一楼上二楼，再到三楼、四楼，一层一层、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吆喝着开饭，直累得他们步履蹒跚、腰酸腿疼，嗓子沙哑。事后，当我问及这件事时，他们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人家大老远都赶来帮咱们了，咱怎么能闲着。”你说，他们不可爱么？

四
我家楼下小超市选哥夫妇，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选哥心脏不好，嫂子左手患老年性颤抖，都不能太过劳累。冬天，老两口生活简朴得仅靠一个小蜂窝煤炉子取暖，尤其是勤俭持家、精打细算的嫂子，更是用心节省着每一块煤球。可自从断电后，嫂子就一改常态全天开火，为前来求暖、求热水的邻居免费提供方便——一块煤球一块四毛钱，平时一天三块就够的量，现在却要十多块不等。那些来求暖的，床沿上、椅子上、小凳上全坐的是，门口、货架旁、通道里也站的是，把一个小超市挤得满满当当，还不算那些进进出出不消停的孩子们。直忙得哥嫂两个大陀螺般停不下来，可他们却始终不烦不恼、满脸含笑地招待着大家。朋友，你能说他们不可爱么？

为了给楼上人创造方便，二门的马哥在断电第二天就去隔壁的政务大厅协商，在楼下的小平房里接通了一条手机充电线。小平房紧靠政务大厅大楼的背面，很是阴冷，他就又把自己家的电暖扇拿来供大家取暖。萤萤之光尽管无法驱除彻骨之寒，但，其心可嘉、其情至真、其意至善！故，虽冷尤暖！你敢说他不可爱么？

那天，我拿着两个手机下楼充电，没过一会儿就被冻得透冰的冷。看手机时，却发现老公手机里原有的16个电竟然变成了14个、10个、9个！“咦？怎么回事？咋越充越少了？”眼看着做饭的时间到了，家里的宝宝也不容我耽搁太久，我急了。

“拿来我看看，是不是天太冷的原因？”同样在充电的四门红卫哥顺手拿过我的手机，两手捂着一边在掌心里搓着，一边凑近电暖扇烤着，一边又对我絮叨着，“这里太冷，你先回吧，充好了我叫你。”愣神间看着红卫哥，我感动得差点掉泪——谁又敢说他不可爱？

三岁的外孙糯儿13号当晚就被冻感冒了，女儿便带他住到了我家。宝宝往常时晚上都要玩到很晚才肯入睡，本来担心他会在黑暗中哭闹，可他却没有，懂事地天一黑就钻到被窝里，在黑咕隆咚中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妈妈，宝宝不怕黑，妈妈，什么时候能来电？宝宝什么时候能上幼儿园？”

身为党员的女儿早上要到街上去除冰。也许真应了“母子连心”那句话，女儿起床时，宝宝竟然也睁开了眼。尽管他还没睡醒，尽管他很不舍得妈妈离开，尽管他还想躺在妈妈的怀里享受温暖，可他却依然没有哭闹，依然用双手紧紧抱着妈妈的脖子，一边用小嘴蹭着妈妈的脸，一边带着哭腔喃喃地恳求：“妈妈帮宝宝穿衣服，宝宝给你说再见。”女儿要走了，他跟屁虫一样跟到门口，依着门框，泪水潋滟中挥着小手向妈妈告别：“妈妈再见！你、几点下班？宝宝、想你！”说完，“哇——”一声大哭……那一刻，我也哭了，我是被宝宝感动的，我急忙紧紧把他揽在怀里——我可爱的宝宝哦，在这次与冰雪战斗的行列里，你小小的身影也一样的炫目！

联通营业大厅里有这么一个特殊的身影，他不是来充电的，不是来蹭暖的，也不是来凑热闹的——他是来借光的。每天，他都会早早来到这里，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捧课本静静地徜徉其中——上高三的他，学校被迫放假后就来这里了。古有凿壁偷光、囊萤映雪，今有借地求光捧书苦读，艰难时刻坐怀不乱、不失目标、砥砺向前真有志气！从他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力量、一种希望、一种自信、一种自豪！祖国的未来有这样的年轻人接力，还愁吾国不强、吾民族不兴么！！

……

谁是最可爱的人？

朋友，请打开你的微信，抖音，搜索“垣曲特大冰雪灾害”几个字眼，你就能发现，在这次与黑暗较量、与时间赛跑、与风雪博弈的战斗中，最可爱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就在那冰天雪地里，在那茫茫寒夜里，在那瑟瑟冷风中，他们就在你单位、我楼下、他身边、咱家里……

他们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同事，是我们的邻居，他们就是我们的亲戚，还有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我们的孩子……

“他们的品质是那样的纯洁和高尚，他们的意志是那样的坚韧和刚强，他们的气质是那样的淳朴和谦逊，他们的胸怀是那样的美丽和宽广。”（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朋友，他们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新时代最可爱的人！让我们一起为他们而骄傲，让我们一起为能生活在拥有他们的伟大国度而自豪、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