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4日晚上11时许,夜深人静。一个身影从广西一所艺术剧院住宅区8楼坠落在楼下草坪,随着一声闷响,溅开的一地鲜血宛若一朵在夜色中幽幽绽放的血色兰花。半小时后,死者的丈夫闻讯从另一个城区的家中赶来,当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时,这位59岁的医学教授不禁老泪横流,当即昏倒在地。 
  这本是一对幸福的老夫少妻,丈夫是广西一所著名医学院的副院长,德高望重;36岁的妻子年轻美丽,是广西一所艺术剧院的古筝老师。为了爱情,他们各自离婚,而后结合在一起。妻子婚后怀孕生子本是极其自然正常的事,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怀着生命跳楼自尽呢? 
  3月9日,记者采访了死者生前关系要好的同事罗丽(化名),随着罗丽满怀同情和惋惜的讲述,血色兰花下的悲伤故事渐渐浮出。   
  忘年恋修成正果:前世的约定今生的姻缘   
  2000年春天,广西南宁城繁花盛开,在一场大学同学聚会上,劳蔚遇到了她这一生最热爱的男人、后来的丈夫陈一平。 
  早在1994年大学时代,从桂林到南宁读大学的劳蔚就开始恋爱了。男朋友在广西大学读书,对劳蔚一往情深。1999年,劳蔚从广西艺术学院音乐系古筝专业拿到硕士学位后,就职于一家著名的艺术剧院,早她两年毕业的男友在一家外资公司上班。工作稳定了,两人也很自然地结婚了。婚后,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经济也不太宽裕。理想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让她越来越失落。 
  在这次聚会上,陈一平是来接他姐姐的女儿、劳蔚的同班同学的。当英俊儒雅、两鬓稍白的他颇有风度地向众人微笑致意时,他的眼光落在了沉默不语的劳蔚身上,在那短暂的相遇交谈中,两人都在心里有了电光火石般的感觉。 
  劳蔚的恬静、飘逸、年轻、忧郁,深深吸引了他;而劳蔚在沉闷婚姻生活中失落已久的心,也立马鲜活起来。从当晚分别前留下彼此的联系电话以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这场忘年之恋。53岁的陈一平与妻子感情并不太好,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在美国留学、一个在北京工作,早已经退休的妻子一直建议陈一平移民美国;然而,早年留学异邦10年之久的陈一平却坚守自己的医学学术成果更应该回报祖国;两人的意见不一,已经分居多年了。最后,妻子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不同意移民,那么不如离婚! 
  遇到了劳蔚,陈一平那颗冷冻的心重新被激活了。交往一个月后,他细细问及劳蔚的婚姻状态,然后极为认真地表达自己渴望娶她为妻的心愿,并表示自己可以马上离婚。他的一番真诚告白,让劳蔚深感自己被幸福击中,她想都没想就告诉陈一平,自己愿意尽快离婚。 
  2000年秋天,陈一平奔赴美国,与妻子离婚。劳蔚也向丈夫坚决地提出离婚,崭新的爱情正像饱满的向日葵一样绽放等待着她,她潇洒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与几本琴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大名,然后就搬出了他们曾经像燕子衔泥一般筑起来的小家。 
  2000年12月28日,她如愿以偿地嫁给了事业有成、对自己呵护有加的陈一平。在当晚的温馨庆祝晚宴上,陈一平牵着她的纤纤细手,含笑对大家说:“我与阿蔚是上天注定要在一起的,我们应该是有着前世的约定、今生的姻缘。” 
  婚后,丈夫的温厚与细腻,像一缕春风,让她得到了平生未有的照顾。成熟、风度翩翩的丈夫还时常利用出差讲学之便带着她云游四海。劳蔚曾对好友罗丽说:“我很感谢上天恩赐了这么美好的婚姻给我,我真的觉得幸福与甜蜜就像一壶快要煮沸的玉米糖水,每一朵都绽开可爱的小花。我是多么感谢上帝啊!” 
  然而,这场得到所有人羡慕与祝福的婚姻,不久却开始出现危机。 
   
  新婚的激情退却,她开始渴望圆做母亲的梦 
   
  早在婚前,陈一平就把自己两个孩子从小到大的十多本相册给劳蔚看过,他婉转地提出,他年事已高,对生养孩子的事可能会力不从心,而且现在都市里有不少高知夫妇都是“丁克”一族,因此,他不愿意也不可能再考虑生第三个孩子了,劳蔚若是决定嫁给他,那么就得放弃做母亲的权利。况且,他作为一个医学院的知名院长,也不愿意违反有关计生政策,让自己几十年的良好声誉受到非议。 
  当时,早已经为这份感情幸福得几乎眩晕过去的劳蔚什么都没多想,就当即答应了。 
  在过了两年多休闲安逸的新婚生活以后,2003年11月,劳蔚与丈夫去参加一个同学的孩子满月酒宴。那个白胖得像个瓷娃娃的小婴儿,宛如童话故事里的天使,一瞬间吸引了劳蔚所有的注意力。她看着同学初为人母的那种喜悦、恬淡与自豪,听着同学几乎是笑中带泪地说出那句:“世上的女人,只有在成为母亲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完成作为女人的使命。”在一旁的劳蔚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我也得有一个孩子,我也想成为母亲!” 
  当晚回家后,劳蔚向丈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然而,陈一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给妻子倒了杯热牛奶,平静地说:“早在结婚之初,我记得我是说过我不会再要孩子的了。现在或者以后,我都不会改变这个想法。你自己也是同意的,怎么现在又会有变化呢!我觉得我们两个这样过,相当幸福啊!你如果爱我,请尊重我们结婚时的约定。” 
  丈夫的一席话说得劳蔚哑口无言,她只好暂时作罢。然而,这次同学孩子的满月酒,却唤醒了33岁的劳蔚那份深潜心底的母性。她主动提出当孩子的干妈,每隔两三天就会提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出现在同学的家里,并且买了一台最新款的DV机,细心地把孩子的成长过程记录下来;为了让不想生孩子的丈夫回心转意,她经常把这个孩子的生活片断刻成碟在家中电脑上播放,希望孩子那清脆可爱的笑声能引起丈夫的关注。 
  然而陈一平在医学院里累了一天,回到家里对电脑屏幕里这“别人的孩子”的哭哭闹闹的声音相当反感,后来,他干脆对劳蔚说:“那是别人的孩子,与我们无关。你喜欢她,那么多去陪陪她,我没意见,但我希望我们的家居生活维持以往的平静。好吗?”他的话彻底摧毁了劳蔚的希望。劳蔚自我安慰道:算了,我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作为一个副厅级的医学院副院长,陈一平每隔半年都会有15天的休假,2003年12月中旬,他向妻子劳蔚提出:“一年之中我已经用不少时间带你出差旅游,现在我想我的两个孩子了,我想先到北京看望儿子,然后到美国与女儿团聚。” 
  于亲于理,这都是很自然的要求。当然,他不可能带着劳蔚一起去。毕竟,在北京与美国,陈一平的两个与劳蔚年龄差不多的孩子,都知道是因为她“第三者插足”才导致了父母婚姻的最终解体,所以,尽管陈一平找机会刻意让他们与继母劳蔚见过面,但是彼此之间还是热情不足、冷漠有余。还有平日他们偶尔打回广西的长途电话里,如果是劳蔚接的话,他们语气中那种冷漠还有轻微透出的敌意,让劳蔚感到不寒而栗。 
  所以,在劳蔚的内心里,既是渴望走近陈一平的孩子,但同时也是相当排斥他们的。一想到丈夫去和孩子们享受天伦之乐,而自己却在家孤苦伶仃,劳蔚感到很不平衡,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到了丈夫临行前,她突然卧床不起。心疼她的陈一平自然取消了行程。事后,劳蔚在给好友罗丽的电话中提及此事:“他不让我有孩子,那么我也尽量制止他跟他的孩子见面,让他体味一下孤独的滋味。”面对劳蔚近乎偏激的想法,罗丽内心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