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乡村筑土墙（散文）——姚宏平

前些天，村里有户人家想把老房连同院墙一起推倒，重新建造一座新式房屋。在推土机发出的轰鸣声中，不高的残土墙连同老房子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夷为平地。看着渐渐消失的土墙，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几十年前参与邻居家打墙的情形。

土墙是由黄土夯实而成的。我们这儿的祖祖辈辈都把它叫作打墙，用的主要材料就是脚下的黄土，只要几根又直又长的松木椽，再叫上几个人就能干。

打墙既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儿，因此要有一个专门负责打墙技术的人。这样的人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年龄也比较大一些，我们都管这种人叫捉墙人，谁家打墙都要叫上他。

捉墙人会先和主家一起提前把土渗好。渗水多少，时间长短，渗出的土干湿程度，直接关系到土墙的质量，一般人掌握不了。

主家决定开始打墙，就会邀请街坊邻居来帮忙。一般都是从早上开工，由捉墙人提前在打墙的地方撒好白灰线，在线上用铁锹向下挖大约20厘米深、80厘米宽，再用杵子打上几遍，这就算是墙基础。如此两次，墙基础和地面就会持平。这时，捉墙人便会叫人按照土墙的长度和宽度，在两边各铺一根木椽，俗称“板”，另外在墙的两头各立两根立柱，以保证把两边的木椽挡住。捉墙人手持梯形挡板，同时喊“开始填土”，打墙的第一板算是开始了。

打墙的人数不固定，人少，打得慢一些；人多，打得快一点。一般最少也得六七个人，十个人是最佳搭档，因为墙两边填土的各三个人，墙上提杵打夯的三人，加上捉墙师傅刚好十人，个别时候也有十多人的。

当木椽里的土填满后，手提杵子的人就登场了。他们上去后，先用脚把填的土踏平踩实，然后三个人面向同一方向，手提杵子轻轻打上一遍，然后一起喊着号子，双手用力将杵子高高提起，再用力将杵子砸向下方。杵子在两脚正前方，砸下一个又圆又深的小圆坑，这样的小圆坑在打墙的前三板都需要出现三遍，以保证墙结实耐用。

接着，按照捉墙人的安排，根据相同的程序，打好第二层、第三层。第三层打好后，原计划的六根木椽就算用完了。要继续往上打土墙，捉墙人会叫人把下面第一层的木椽卸下来，然后往上面继续搭。搭好木椽后继续打墙，我们把这个步骤叫翻板。

经过多次翻板，土墙就会达到一定高度，一般夯到两米五多一点，最高三米。这时，捉墙人会叫提杵子的人从墙上面跳下来，两边填土人往墙的最上面扔上一层虚土，且虚土要呈现出金字塔形状，这有利于雨水顺利流下来。这样，一面墙就算是打成了。随后，捉墙人会叫人把墙上的工具全部拆卸下来，这个叫脱板。用这些继续安装，就可以打第二面土墙。

过去农村人家打土墙，都是街坊邻居相互帮忙，不要工钱，主家高兴有新院落，请大家吃上几顿好的，算是感谢大家出力帮忙。那时，我因为年龄小，不会打杵子，只在墙边上填土，或者负责在需要翻板时把木椽卸下来再搭上去。因为帮忙的次数多了，我对打墙的程序也算是熟悉了，所以到现在仍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