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腰_李怀德

时间：2011/8/26 13:26:55 来源：河津新闻网 浏览次数：145


    父亲八十多岁了，一直和母亲住在农村老家。每当我回到老家，常看到父亲或坐在老屋门口的石墩上，或坐在屋里的炕沿上，他严肃的表情下映衬着慈祥的目光。这些年，父亲的腰变得越来越弯，不仅令我揪心，也牵引着我心里的痛。

    记忆中，父亲常常把黑色挎包绕放在后座，骑着自行车去乡里或邻村赶集。近几年，父亲疼痛的腰已使骑车不再可能，也使赶集成为过去。看着父亲弯着腰，双手交叉于背后，听着他的吁吁气喘声以及脚上的布鞋与地面摩擦声响，我的心里阵阵酸楚。父亲弯着的腰，缘于背负了生活的积淀，经受了岁月的洗礼。从参战的军人身份到投入黄河工程的治黄人，再到吃苦耐劳的朴实农民，父亲的腰诉说着阅历的积淀，也直面着精神的洗礼。因为腰疼，父亲有时在炕上不得不用双手艰难撑着，以挪动身子；也因为腰痛，父亲现在仅游走于老屋里外间，很少再去村里的老年活动室栽方和下棋。

    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也立有多次功勋。春节前打扫老屋时，看到了父亲在1985年专门到曾经学习的学校开具的证明，包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炮兵学校结业证书。上面记载着：“学员李全福，系山西省河津县人，现年二十四岁，在本校第壹期学习修业期满，经国家考试成绩及格，准予结业，特发此证。”进一步了解到，父亲在这所学校的学习时间为1951年2月至1952年10月间，且属于地面炮兵系排级队。同时，我也看到了父亲一直保存着的一本封面为红色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立功证。手捧着这本立功证，似乎触摸到那个年代的痕迹，自己顿时感慨万千。封面内页写有“查李全福同志在我军服务期间曾光荣为人民立功，特颁发立功证以志功绩，并望功上加功。”落款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落款时间为1953年5月24日。而且，第一页纸的上面印有朱德总司令的话语：“发扬革命的英雄主义！”下面是几行方格，工整的字体格外引人注目。我用好奇的目光浏览着历经时间冲刷和岁月磨损的字迹，部别：一军炮兵团一中队一连；职别：班长；姓名：李全福；还包括年龄为二十四岁，住址为县五区夏村，立三等功等事项。

    听父亲讲述，其实在他当兵时，他还发过解放西北纪念章以及多次立功证书。只是随着年代的久远和老屋的搬修，都被弄丢了。根据当时部队的安排，父亲大概于1952年底抵达朝鲜，继而参与到抗美援朝战役中，并负责侦察、观测和测量地形等任务。那时条件很艰苦，父亲和战友多次在山洞中或小道间进行侦察，以尽可能地确保队伍的顺利行进。为了能完成任务，他们同甘共苦，相互激励，一直到战役的胜利。

    父亲转业后，一直致力奉献于黄河治理事业。虽然父亲已从工作岗位上退休多年，但我常听他讲述与黄河有关的故事，如防汛工程的测绘和河段流域的治理等。父亲也常与我交流治黄工作中的事宜，并交换着经验和心得。家里现在还存留着父亲当时的工作日志，写有大量的测绘纪录、计算公式以及防汛工程进展列表。父亲常年在工作一线，忙于石料的运输和堆放、堤坝的筑造和规划，不分昼夜工作，使得父亲练就了从容不迫的镇定作风，摸索出得心应手的治黄之道。那时，工作中的硬件设施不太健全，加之工地上的自然环境非常艰苦，春秋季节风沙肆虐，夏季烈日酷暑，冬季寒冷刺骨，长期的艰辛，使父亲落下了风湿性腰部疼痛的毛病。一心忙于工作的父亲并未在意，毅然坚守工作岗位，腰部疾病也日益加重。

    父亲更是一位朴实的农民。父亲退休后，本可以好好修养以安度晚年，但他却依然坚持下地，背着手推式药筒打农药，拿着锄头忙于田间，手持铁锹引渠水浇地等。我清楚地记得，老家门廊下的老墙上曾架着一根木头横梁，上面挂满各种农具。晚年的父亲选择与种地打交道，源于他对农田劳作的热爱之意，归于他对农村土地的眷恋之情。后来家里虽不再种地，但父亲身上所具有的吃苦精神以及所散发的朴实气息，已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腰越来越弯了，也越来越疼痛煎熬。我时常担心父亲因腰痛而不小心跌倒或磕碰，就如同父亲也经常为我们操心一样。有时回家时搀扶父亲行走，记忆仿佛瞬间回到父亲曾牵着我小手的情景……

    父亲弯着的腰诉说着他尽职于工作和事业的奉献，也饱含着教育和养育子女的辛劳，更诠释着“父爱如山”的情怀。

黄河河务局李怀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