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刘红娟 散文

北风卷地白草折，寒冬腊月飞雪急。老城人来车往，天空雪花飘舞。应朋友邀约去城西火锅店吃一顿美味火锅，那通红的火苗、升腾的热气、翻滚的汤汁和喷香的味道没有一样不刺激着味蕾。

外面北风呼啸，店里暖意融融。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眼前浮现出小时候吃火锅的情景。在那个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妈妈做的火锅。正月里盼到冬，腊月里盼到春。我小时候贪吃，老问妈妈怎么还不过年，心想过年就能吃上火锅啦！过完端午盼国庆，可妈妈总是说：“年怕中秋月怕半，过了中秋离过年就不远了。”我们小孩子高兴得手舞足蹈着，盼着过年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火锅。可爸爸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想过年啦，钱从何来？有句老话说：“娃子喜欢爹躁啦。”孩子们不解大人的愁和苦，只盼大年初一，穿上新衣服，燃放小鞭炮，手里拿着压岁钱，开心快乐地吃完饺子，等着再吃妈妈做的火锅了。

土制的木炭火锅是烟灰色的，妈妈把火锅洗干净，表面擦得发亮。然后拿来一颗白菜，把白菜清洗干净，菜帮切成薄片连同菜叶一起在水里焯一下装进火锅里，再泡点粉条和海带放在白菜下，上面摆一些豆腐片，切点葱、姜、蒜，倒点酱油，撒一勺盐，美味火锅就装好了。条件好的人家还会放一些丸子、烧豆腐和几片肉。吃火锅最麻烦的是生火，要先把木炭放到灶台里燃红，再用两根稍长点的木棍夹到火锅炉膛里，刚开始炉膛里冒着黑烟，呛得妈妈眼睛都睁不开。她一边用木棍摆弄木炭，一边用芭蕉扇扇风，一缕青烟升腾而起，慢慢飘散到空中形成一道风景。经过芭蕉扇的呼呼生风，火苗蹿起来了。不一会儿，火锅边缘荡起了细小的泡泡，就听见火锅嘟嘟地唱起动人的歌谣，菜与汤在锅中此起彼伏地较着劲，气与烟在空中丝丝缕缕缠绕着，那滚烫酝酿着崭新的希望和美好的生活。

天真无邪的我们玩美了，乐翻天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一溜烟跑回家。妈妈早已把热气腾腾的火锅、枣花馍端上小方桌，等着我们这群小馋猫了。那扑鼻的香味立刻迎面而来，满屋都是香喷喷的味道，馋得我口水直流，胡乱洗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就拿起筷子，咬一口枣花馍，夹一筷子菜，顾不上说话，再吃一口菜，美，真好吃！火锅菜烫得舌头在嘴里直打转转，呼呼地吐着热气，引得全家人都哈哈大笑。妈妈在旁边看着我饿急了的吃相，心疼地笑着说：“慢点吃，慢点吃，看烫着了吧！”我狼吞虎咽地吃着，和弟弟比吃相，和弟弟争冠军。那白的粉条、绿的菜叶、黄的汤汁，黄绿白的颜色搭配，正是既善良又贤惠的妈妈的拿手菜，也是我们舌尖上的美味。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不只是过年吃火锅，平时偶尔也会在外面换换口味，吃吃火锅，但还是喜欢吃妈妈做的木炭火锅。

生活富裕了，妈妈做的火锅也更加丰富，买回几斤五花肉，一块煮熟，奶白的汤汁留用，另一块切片炸成马莲，再炸一些丸子、豆腐，泡好粉条，海带切丝，洗好白菜等备用，调料也全部备齐。妈妈先往洗干净的火锅里倒几碗之前煮肉的汤汁，再把泡软的粉条、海带、白菜一层一层在火锅里码好，接着放一些丸子、豆腐，再放一层炸好的马莲，上面再放一层五花肉片，最后放上姜末、蒜末、葱花，酱油和盐是必备佐料，色香味俱全的马莲火锅就装好了。同样把木炭烧红放进炉膛里，拿扇子扇风，炭火旺旺地燃烧着，锅里翻滚着沸腾的生活，屋里飘荡着时代的馨香，心中盈溢着无比的幸福。此时，我仿佛站在辽阔的沃野，看着落日映红天边，瞅着火锅冒出的缕缕青烟一起弥漫在空中，迎着山风，赏着晚霞，嗅着从乡村飘来的浓浓乡愁，别有一番滋味。

最忆人间火锅情。我喜欢吃火锅的那种氛围，喜欢那诱人的菜香味，更喜欢一家人围着小方桌和弟弟比吃性的情景。而今，亲爱的妈妈已经离我而去了，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香喷喷的火锅了。即使再高级好吃的火锅却怎么也吃不出从前妈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