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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薛以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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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2 17:46: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汉薛以东

李耀岗

在万荣、在河东,跟“薛”姓有关的地名大都是自带光环的。话说自河东薛氏开基汾阴1750多年,奚仲薛氏授姓4000多年,乃至皇帝轩辕薛氏5000年来,薛姓在河东一带就已宗风绵长、族裔遍地、名士辈出,仅山西万荣就有“河东三凤”薛收、薛德音、薛元敬,“铁汉公”薛瑄等,河津更有大名鼎鼎、“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有“薛”以来,河东带“薛”的地名亦不少,万荣有南北薛朝、薛稷、北薛、张薛,运城市还有稷山清河的薛村、永济蒲州薛崖等。我祖上追溯四代都是万荣汉薛人,汉薛也是与“薛”有关的一个地名,至于为什么跟“薛”有关,现在人已不知其详,就像李氏宗亲多年来也很难讲得清是哪一支脉的延续一样。不过,汉薛这个“薛”跟教化一方、门生众多的河东薛姓有关联是错不了的。

己亥春节期间专门造访李家本巷年近百岁的李振龙老人。谈及村史,老先生讲这汉薛村原本也是东西两村合二为一的。住在村东的我们这一片是东薛村,稍大一些,村西的是西薛村略小,合起来的汉薛村起手就是一把好牌,若在方圆一带介绍,完全可以套用我们国家的官宣模式: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五六十年前一个四千多口人的自然村,在当地就是一个体量惊人的“巨无霸”,大村气象由此便渐渐漫漶成为一种地利上的便利、人和上的优势和心理上的优越感。邻村的姑娘当然首选嫁到汉薛,小伙子倒插门也愿意落户薛村,有本事的或者买一块窝窝、租个门面、置一面厦也要住到薛村来。保守估计,现在的汉薛村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比以前的四千翻一番是极有可能的,这还不算在外地工作生活在村里有宅基地的,那样算一下一万多人是打不住的。隔壁菊嫂就曾忧虑地说,薛村都快被夯破啦,她娘家其实是更远的娘娘庙的。

人多不多,春节回乡最能看出来,车子经过汉薛村主街,不是逢集日竟然堵得也跟大城市高峰时段似的,到处是人是车是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薛村”人,开着各地牌照的私家车风尘仆仆赶回来。当然,最多的还是晋M打头的,这里还是它们的主场。进村必经村西汽车站,一路逶迤而行并不停足,通过人流密集的西街,穿街过巷,遇人招手,到村东地界,心就稳了下来,脚步也慢了,到家了。村东是我最熟悉的一块地方,就算现在闭上眼也能大概摸到能叫上名字人家的门上。我曾在一首诗中写道,“在我们那个四处狗叫的村子,我可以像背家谱一样说出每个人的名字”,指的就是汉薛以东的这块比巴掌大得多的地方。这要是搁在古代,站在家门口的池泊岸边弯弓搭箭,汉薛以东这片地界都应叫作“一箭之地”。我在这“一箭之地”待的时间最长,就连小学初中都没越过村西,许是村子太大了,对村西的陌生感至今都没能消除。比如拜年这事,村西的范家就和村东别的家不同,有些风俗习惯俨然两个远隔的村子。

汉薛以东,以南北两方涝池为基准,四下围了张家、李家、杨家、郭家、郑家五姓人家。偏北的庙头一池(亦称东头池泊)被张家、杨家、李家合抱,李家最小、人也最少。我就住在李家巷内,祖上“春”字辈的三兄弟在此筑屋开业,到我这一辈已繁衍至第五代。李家巷按现在巷内最高寿的振龙老先生言说,最早是由三家半人而成,巷窄细若羊肠,而且是一条死巷,从口进去再从口出来,通不了大路,倒也安然,就算进去一条生狗都难以在巷内占到便宜。至于月黑风高天出来工作的梁上君子、偷腥的阿猫阿狗都逃不过李氏宗亲的眼睛。

张家巷要大得多,又称庙后头,大概是指当年的天神庙后头这一片张姓人家,足有两三个李家巷的规模,遥闻深巷中犬吠,便能凑齐一台狺狺声吼的大戏。当年李姓人数少且巷子小,撑不起一个农业社的生产队,遂与张家共为一队,后来又分开为两队,一个取头为一队,一个甩尾为十六队。张李两姓在村里的密切程度,是与多年来在一起并肩劳动共同生产分不开的,婚丧嫁娶满月动工走动则更为亲密。大凡张李两姓有一家过事必是动两条巷的规模,洋洋洒洒轰轰烈烈热热闹闹,邀一人而动全家,合两姓而成一体,和睦之情沿古至今。据说,近年张李两家还建了微信群,群名就叫“一队十六队群”,队大还是群大依我看还是群大,这个群应该是族群的群,要让我改群名索性就叫“张三李四一家亲”。漫说一个锅里的盘子碟子碗也有磕碰的时候,更不用说人了,情同手足的张李两巷也曾因巷道有过龃龉,现在看来似无必要,若各有谦让,或为桐城“六尺巷”的再版佳话也未可知。不过,张李两家注定是扯不开分不清的,多年来从两个老巷迁居的人家又慢慢合为另一条深巷,名曰后道。如今张李两姓的溢出效应已渐显现,后道蜿蜒得比贾平凹说的裤腰带巷还要长。

村东偏南的一方涝池是入社后大搞农田水利保护时修的,正好居于郑家巷和郭家巷之尾,我们上学时常路过,所以那一带的人家比较熟稔。我放学回家时,走近路必从郑家巷的各个胡同穿越,林林总总的各家门前院内都摸得一清二楚。郑氏人家在外工作的人多、干部多,整个巷子的氛围也洋气许多,最早看彩色1983版的《射雕》就在郑家巷狗叫得很凶的一户人家。我放学要是故意走远路,那必定是要绕到郭家巷的同学家转转。与郑家巷相比,郭家巷的乡土气息要更浓一些,村里的电工、乐人、木匠、修自行车的、跑大车的、烧窑的、缝纫的,在郭家巷都能凑齐,所以我始终认为郭家巷是极具农村生活气息的一部活的百科全书。与张李两姓交往甚密一样,郑郭两巷也彼此相连。当年村里的粉坊、配种站也在这一路,作为农业合作社最兴盛的遗存,它们至今还令许多村人惦记。据说,有一年从当年的粉坊地下挖出几坛柿子酒,酒香扑鼻、酱香浓郁,堪比茅台。

村东要说最大的巷子还要数杨家巷,大到以前的农业社到杨家这儿硬是分成了二队、三队两个生产队。而且,这还不算,村东极有特点的巷还有一个叫“圈巷”,也是由杨家等几姓人家合围而成。为什么叫“圈巷”?因为从外形看,全巷基本呈一个圆圈形状。“圈巷”当年斜挎着村里的磨面厂、油坊和机械厂,一度是机床轰鸣,热闹非凡。改革开放后的一年,邻村从外地千里迢迢购得一台价廉质优的变压器,回来安装时竟然发现,铭牌上赫然压有“汉薛机械厂制造”字样。也就是二三十年前的光景罢,“圈巷”口面朝村北东头池泊的杨家祠堂还在,那是一幢坐西朝东的瓦房,梁柱考究、砖瓦齐整,先后被征用为磨面厂的车间和供销社的门店。夏天,杨家祠堂前高门台阶上总是围了张李杨郑郭几巷年迈的老人在杀棋、抽烟、闲谝,木制的象棋子在石阶上拍得啪啪直响。现在,那些当年曾善使“闷宫”棋招、长于双车斩将的老人们,一个都不在了,就连眼前那口池中央立着的那尊石狮柱子也没进淤泥不见了踪影。

与村西地势平坦不同,汉薛以东,从南至北,地多不平,且连沟坡。地块分配之余,田亩多有交叉,屋舍互相连接,从张家种的地探下去是杨家的窑洞,李家地上柿子树又分给了郭家,郭家巷口打头的第一家却是姓郑。如此筋骨相连的村东,打断骨头连着筋,各姓人家彼此亦有着天然的亲近。地虽贫瘠,却也耐看,透着人气呢!我每次回家,不管长短最愿意到村东的几条巷子蹓蹓腿,到近处地里走走看看。看什么呢?看看变化、看看过去、看看墒情、看看庄稼果木、看看物是人非,一枝一叶,一沟一壑,一家一巷,能看老半天,像在读圣贤文章。只是这一眼一眼地看过,多少白玉迢迢的时光都从身边叮叮当当地消逝了。

己亥正月初六,将要返城的凌晨,一场意料之外的漫天大雪竟然将我从睡梦中唤醒。起床后离出发还有片刻工夫,又到村东的地里跑了一圈,脚下的雪像小时候那样厚得吱吱作响,像在唱一首歌。我口中默念着“干冬湿年”,心里瞬时就浮出一联:一冬无雪天藏玉,三春有雨地生金。这雪,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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