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山乡（散文）_侯卫河

常年住在深山老林的人，靠山吃山。我们老家地处中条山腹地，山里的记忆，山里的生活，让我刻骨铭心，很难忘记。

老家由于气候原因，一年只种一季秋粮，以玉米、谷子为主。而种玉米，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管护。玉米从灌浆到成熟的3个多月，山害很厉害，野猪每晚都要从山上下来啃吃，有时把大片的庄稼扫荡个遍。怎么办呢？只有看守。在地里搭上那种简陋的A型草棚，晚上一个人在里面看守，我们叫“看山猪”，一有动静就出来叫唤驱赶。

每年的这3个多月里，晚上我几乎没在家住过，每天早早吃过饭，天黑前就带着火把干柴上了工，晚上不停地出来查看，山猪听到动静就会有所收敛。不管刮风下雨，我从不间断。有一天下雨路滑，我重重地摔了一下，浑身是泥水，但没办法，只能继续看夜。夜里我发了高烧，第二天在家躺了一天，晚上照样出工。

这样的看夜结束后，又迎来另一种看夜生活，就是深秋时候“羊卧地”。为了给地里增肥，晚上要把羊群赶到地里，让羊下粪。我是看完山猪又看羊，这场完了又一场。照样，羊进地，我人到，拿个破被子夹着麻秆柴就上工了。这里没有遮挡的地方，露天，只有我一个人和一群羊，我紧靠地塄根，缩成一团，半醒半迷糊，第二天再完整地把羊交给羊工。看羊要持续到天上冻，也大致需要3个月，这样一年下来，我几乎有半年时间看夜。

山里人靠什么挣钱？山区交通不便，信息闭塞，除少数年轻人出去找活打工外，多数都窝在家里。我老家的侄子侄女虽在家里，但一年四季却不消停。这不，节令到了小满，他们准备好行头，都去上山采药了。历山一带是九节菖蒲的主要产地，每年从小满前后到夏至，人们能采一个多月。一个中等采药工，一天能采15斤左右，晒干后有5斤干货，一斤按80元，能挣400多元，采一季药能收入小两万元。不过这活儿太辛苦，一大早背上行囊上山，天黑了才回家，上一天山口干舌燥，只能咬口干粮，就这样坚持着。

采药结束了，人们又开始新一轮的采摘，就是摘抿翘（没开口的连翘），是种中药。这个采摘时间长，一直从抿翘到连翘接着采，一个中等劳力能收入两万左右。到了后秋季，开始打松桃，得准备一身衣服和鞋帽，松油太大粘身，且不好清洗。采回来晾晒，再卖松子，差不多也能挣两万多。这样一年下来，人们能挣个六七万。有两个人干活的家庭能收入十万以上，这样一来，家中开支和供子女上学就差不多够了。

山里人靠山吃山，只要你勤快，过日子不怠懒，生活也可以很滋润。如今想来，也是一种难得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