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过年（散文）——王琦

我督促着女儿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过年，女儿皱着眉头问我：“爸爸，为什么要回家过年？”

我正欲长篇大论给女儿解释一番，可女儿补了一句：“老家可冷了，我不想回去。”看着女儿极不情愿地把绘本扔进了行李箱里，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一样，春节前后会出现十几亿人次的大迁移。过春节，可以说是中国人最高的节日仪式了。

也只有春节，才有回家的欲望，才有回家的期待，才有回家的执著，才有回家团圆的那份喜悦。也正因为春节，才把一家人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回家过年，是强制性的团圆。

印象中，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奶奶就开始忙碌起来。腊八节那天，奶奶用八种谷子，还加了些面条，做成了我喜欢吃的腊八饭，这样既美味，也能顶饱。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的确如此，过了腊八，考完了试，放了寒假，不是跟着母亲买新衣服，就是跟着奶奶扫房子，不是跟着父亲买鞭炮，就是跟着爷爷去赶集。总之，过年前考好的那段日子，生活是快乐而美好的。

除夕那天，我跟在父亲后面贴福贴对联，随后又看母亲和奶奶捏饺子。奶奶给五个饺子里分别放了一个一分钱硬币，看我们谁能吃到，说吃到硬币的人一年都会很幸运。我好几次都吃到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奶奶做了标记，专门给我舀的。

晚上，母亲把好吃的好喝的都摆到了桌子上，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等待着春晚的开始。听见有鞭炮声，我就叫父亲和我一起出去，在院子里点摔炮、雷炮、“小蜜蜂”和小烟花、双响等等。我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闻着火药味，光彩的颜色时明时暗，还不时有烟雾缭绕，好似在仙境中，真是开心快乐。可一不小心，双响炮捻燃得快，我还没来得及躲闪，手指被炸得麻麻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响，我赶紧捂着耳朵，吓得跑进屋里看电视，让父亲继续放炮。

第二天，院子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炮渣，也不能扫。我先跪在院子里给老天爷磕头，祈求老天爷保佑我们。随后给爷爷奶奶磕头，给父亲母亲磕头，他们给我发压岁钱。吃完了早饭饺子，我跟着父亲到一个伯伯家集合，和一大家子人一家挨一家地串门拜年。十几家全部拜完年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而今，近二十年过去了。我也早已走出学校成了家，成为一名父亲。现今，除了不能放鞭炮外，很多习俗依然保留，可能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只有在过年时才有的新衣、美食和零食，在平时就可以随时拥有，感觉过年没有了多少新鲜感。虽然年味少了很多，但内心深处还是期盼过年，因为过年，才是一家人真正的团圆。

而今过年，主角已不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下一代。不同的一代人有不同的过年方式和形式。或许多年以后，过年会有新的改变，但不论老家有多冷，不论交通多么不便，不论路上如何拥堵，不论倒了几趟火车和汽车，对家人的思念，对一家人团圆的渴望，会随着距离愈远而愈加强烈！

我看着女儿带着情绪的脸，蹲下来告诉她，老家虽然冷，但爷爷奶奶都在老家，老家是我们的根，一棵树有了根才会生长，所以我们必须回到根的怀抱，才能成长得更稳、更扎实。

女儿还是嘟囔着嘴：“我怕冷。”

“没关系，我会把你最厚的衣服拿上，奶奶也准备好了电暖、电褥子。放心吧，不会冻着你的。”

“好喔！”女儿咯咯地笑着，一如我小时候放烟花那般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