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丝瓜（散文）_徐列娟

这几年，随着野菜、绿色蔬菜的兴起，丝瓜、茶豆、菜瓜也上了餐桌，在菜市场屡见不鲜。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些菜在菜市场根本买不到，倒是在农村家户经常见种植的。那时，我家老屋小院每年都会栽种许多丝瓜和茶豆。

当时我上小学，我们家老屋有个四四方方的小院，砖铺地，父亲留了一条供走路的通道外，很是惜土如金，紧着院子开垦了一方土地，种了石榴树、梨树、山楂树及一些花草。每年春天，父亲都会将上一年预留的丝瓜、茶豆种子拿出来，整齐地种上一排。院子虽小，但在父亲的精心打理下，整个春夏秋季收获都不小，不仅让我们饱了口福，也为小院增添了生活情趣。

那时我最盼的就是丝瓜、茶豆发芽。一场春雨婉约起来时，下得如烟似雾，蒙蒙湿气使得泥土湿软起来，一棵棵小苗头顶着一个个黑帽子，一忽儿从泥土里钻出来，长长的脖颈使劲儿一顶，“呼哧”便从泥土里站了起来。春雨也活泼起来了，哗啦啦下个痛快淋漓，“簌簌簌”的雨点渗入土壤，刚刚崭露头角的两片小叶芽挣脱出黑帽子，清晰的脉络使劲地吮吸雨水，神气地挺直了腰杆。

瓜秧长到约30厘米长时，父亲找来几根细长绳子，绳子两头缠上钉子，一头插在幼苗旁边的土地里，另一头钉在墙上。丝瓜、茶豆蔓儿一遇到绳子就往上爬，彼此争夺着领地，不停地爬向高处、更高处。等到夏天时，它们已经蜿蜒匍匐着爬满整个屋檐，浓阴如盖，铺满整个墙壁。满墙绿油油的一片，点缀着黄色的丝瓜花、紫色的茶豆花。有风吹过，满墙的绿叶像波涛般荡漾开来，为小院平添一股清凉。

夏秋两季，是丝瓜、茶豆最旺盛的时候。一茬一茬的茶豆花、丝瓜花竞相开放，蜜蜂在花丛间来来去去忙个不停。有时还会惹来一两只马蜂和大黄蜂，吓得我和妹妹躲在屋里。一个个小丝瓜在绿荫下荡起了秋千，还有一串串争宠的茶豆，吃土吃风，自由野性，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叫嚣着，整个小院都鲜活了起来。

每天我和妹妹写完作业，最喜欢在屋檐下仰着脸，透过密密的叶子，一个一个地找寻哪里藏着小丝瓜，哪里又长出了新的，看看谁找得多。父亲将一架梯子立在屋檐下时，我和妹妹都争抢着爬上梯子摘丝瓜、摘茶豆，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可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丝瓜，它全身都是宝。先说名字，“丝”通“思”，满满都是家人的爱意。再说吃，我们最爱吃的莫过于丝瓜炒辣椒，随吃随摘，不等它长大、外皮还是深绿色时，便摘下来和辣椒一起清炒，火辣点燃起鲜香，爽心爽口，辣得满嘴“哧溜、哧溜”，还忍不住往盘子里伸筷子。丝瓜炒菜、煲汤，都有润肠通便、延缓衰老、增强免疫力的功效。父亲每年会特意留一些又直又长的丝瓜，等长得又粗又大、自然老透干燥变成黄褐色，里面的瓤成为“蜂窝状”，将籽儿摔打取出，留下来年再种。瓜瓤做成丝瓜络，母亲用来洗刷锅碗，是一等一的好物件。

每次看到菜摊上的丝瓜，都会想起那些年我家老屋小院种的丝瓜，也许是最爱那口丝瓜炒辣椒，回味那份口齿留香的嫩滑，也许是留恋我家老屋屋檐下游走的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