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楼（19）_河津文史

    其实砖瓦窑上的危险无处不在，往砖机笼口入土是最危险的，父亲一直叮嘱我开机的时候不要在笼口逗留，只能帮衬着上土。每年窑主准备开砖机时，都要提前找那些干活利落的小伙子入笼口，这活比其它裁砖的、拉砖坯的、砖坯上架的人出的钱都多，即便这样，人也难找，那些年就出现过入笼口的腿脚在笼口被轧坏。

    父亲招呼的主家开了四孔窑，开春后已连着烧了几十万砖，都是青砖，那个时候盖房子的人多，都急着到窑上预订砖，生意好的不行。窑主催着砖厂把活都往前赶，砖机不停运转，经常干到晚饭时候才停下来。晾干的砖坯已经开始装窑准备烧了，几个窑依次装砖，一窑能装十万多砖坯，最少要烧够十天。第一个窑装好后父亲就开始点窑，砖厂里晾着的砖坯干了后再依次装后面的几窑。每年前季度烧窑，天气暖和，加上窑里温度高，父亲要同时烧几个窑，基本上吃住都在窑上，暑天烧窑经常穿着背心，戴个草帽，一会儿下到这个窑里看火，一会儿又到那个窑里添炭，偶尔闲下来歇歇还能有人说说话。立了秋，天气渐渐变凉，砖机停了，砖瓦窑上没有了赶活忙碌的场面，变得十分冷清。等几个窑里出完了砖就到了冬季。砖厂里剩下的砖坯还能装一两窑，装窑的几个人每天都来，用推车一车一车把干砖坯运往窑里，父亲脱去披在身上的小大衣，在窑里面帮衬着摆砖，每个砖之间都留出一定的空隙，每层之间也留出了过火的巷道。装好了窑，主家来到窑上与父亲商量着点窑的日子。父亲叮咛主家一定要买耐烧的块炭，上次有一窑拉的炭不太好，烧起来火力不行，净添了火，掏了灰。父亲在窑外面和好瓤泥，下到窑底开始泥窑口，留出添火口，又来到外面从放炭的洞口把炭块溜进去。准备点窑了，父亲抱来一捆弱柴，折成小截从添炭口塞进去，把炉齿盖严，又塞了些硬柴，拿起槽锨铲了十几锨炭块从添火口添进去，再用两块大砖盖住添火口，在炉齿下面放了一堆小麦秸秆开始引火，火苗往上窜，点着了炉里的柴火，发着噼啪响声，透过盖口的砖缝，看到了炉里面燃烧的火光，父亲用槽锨拨开盖口砖，看见窑口里面的浓烟顺着砖缝直往上抽，硬柴上的炭块开始发红。这时主家在窑外面喊着，上来啦！上来啦！父亲知道，浓烟已冒出了窑顶的烟囱。父亲用槽锨一连铲了几锨块炭送进炉口，又拨动大砖盖住。稍事歇息，主家下到窑底与父亲卷起旱烟吸了起来，说着这一窑的砖坯还可以，没有冻着，父亲说，这回拉的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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