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爱回村里去（散文）——黄柳青

古稀之年的老妈，身体还算可以。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村里很多人都选择了移居城里，老妈却从来没这个想法，到如今，她的农村生活让她真真实现了“老有所乐”。

我们都在外地工作，只有周末或者节假日才能回去陪老妈吃吃饭说说话。偶尔我们把她接到城里住，但她老人家住得寂寞，为此不是坐公交车，就是坐顺车回村里。尤其冬天，我们反对她冷锅冷灶回村里，为此我和哥哥经常“训斥”这个执拗的老太太。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几件事，我改变了想法，也劝哥哥，就让老妈随性地回村里转悠吧。

第一件事，是村“两委”的换届选举。这可是全村人的大事，乡村振兴的步伐在加快，村里墙体统一粉刷、太阳能路灯巷巷通、污水管道统一改建、日间照料中心老年人一元吃饱吃好，这些惠民工程改善了乡村面貌、带动了乡村振兴，提高了村“两委”的工作积极性，同时，越来越多有学历、年富力强的优秀人才，也进入了村“两委”的序列。

村里选举，热热闹闹，谁是干事的，谁是为村里谋发展的，村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老妈为此也回村参与了几天，一天晚上和她视频时，视频里出现了一群邻居老太太，聚集在一个会议室模样的房间里。我问她们在干什么，邻居一位大妈说：“二娃，我们在大队里选举队长哩。”我顿时感叹，这群老太太简直就是农村民主的践行者。

第二件事，是村里的红白事。从9月底开始，村里有过事的，老妈就代表全家前去帮忙，前前后后能招呼三天。村里过事，臊子面、大锅熬菜等不重样，很是热闹。遇到白事，像老妈这些年龄大的人，就会给主人家做些纸元宝等纸扎。

现在农村地里干活的基本上是45岁以上的人了，村里红白事其实就是中老年人的聚会，家长里短几十年不变的人脉，一览无余。

再者，就是村里生活成本低、自我认同感强。我们村百分之八九十的耕地种植的都是油桃，也有在大田、大棚里种植的。有的人会在油桃地里撒些菠菜籽、萝卜籽，或是种几垄葱和韭菜，还有在油桃大棚里养鸡养鹅的。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妈，经常能收到从地里回来的乡邻送的一把菠菜、两苗萝卜、几根葱等。

我上次回村，在门楼下偶遇与我同龄的四娃老婆。她从电动三轮车上下来，给了老妈一捆比芹菜还大、还嫩的菠菜，并对老妈说：“妈妈（村里对阿姨的一种叫法），你把菠菜根剩下，明儿我过来拿上。”我这才知道，原来，菠菜根还能再次种植，而且按照四娃老婆的说法，再次栽植后的菠菜更大更嫩。

我们村是乡镇所在地，人口还算稠密。我家就在村里的大街上，门口有三四家商店，商品琳琅满目，油饼、面条、饼子应有尽有，各种蔬菜都很齐全，手机支付非常方便。早上一元钱的包子非常大，豆腐脑、豆浆、油条也不比城里的差。门口50米之内有3个面馆，老妈朗声吆喝一句：“小怪，炒一碗面。”用不了一会儿，小怪面馆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服务员——小怪老婆，就会把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豆芽炒面给老妈送过来。

老妈，之所以受到大家的认可，是因为她为人爽快、健谈，家里的零碎小物件她也舍得给人。在村里，邻里之间，就是说了闲话、生了点气，过几天都好了，因为村里的邻居永远搬不走，就和门口那棵老槐树一样，根深叶茂、盘根错节。

老人家愿意回村里，就让她回去吧，用她的话说，就是“谁也不要干涉谁的自由”。她都“从心所欲不逾矩”了，我们也只好顺其自然啦，只要老妈舒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