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百物之傍人篱壁

□聂鑫森

“傍人篱壁”中的“篱壁”，是指篱笆或墙壁，比喻凡事依赖于人。“自家闭门凿破此片田地，即非傍人篱壁，拾人涕唾得来者”（宋·严羽《沧浪诗话·答出继叔临安吴景仙书》）。

“篱”，即篱笆，“用竹、木、芦苇等编成的围墙或屏障”（《辞海》）。“荒台野蔓上篱笆”（宋·刘克庄《岁晚书事》）。篱笆又名篱落，“蛙声篱落下，草色户庭间”（唐·张籍《过贾岛野居》）。

我喜欢湘中乡村农舍的风光，青翠的竹子栽成围护宅院和菜圃的外围护栏，衬着红墙青瓦以及瓜架豆棚，顿觉生气盎然。还有一种矮小的灌木，开粉红色的花，成行而植，最是清雅。这种植物，农人称之为豆腐花，因为花可与豆腐同煮，味道鲜美。

这种以植物为篱的款式，学名植篱。它通常以乔木或灌木密植成行而成为篱垣，又称之为绿篱、生篱。它的作用是“围定场地，划分空间，屏障或引导视线于景物焦点，作为雕像、喷泉、小型园林设施等的背景，采取特殊的种植方式构成专门的景区”（《中国大百科全书》）。

乡村农舍的植篱，主要是确定场地大小，防止牲畜、家禽的贸然闯入，多源自实用性。我国在数千年之前，已有植篱的应用，“折柳樊圃”便是一个例证。

宋代文人王安石在《书湖阴先生壁》诗中说：“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这个“畦”，是指田园中分成的小区。杨万里有《宿新市徐公店》一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新绿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我们可以理解“篱落”，即是植篱，是由一种开花的小灌木组成，是菜圃的护栏。清代郑板桥在《篱竹》一诗中写道：“一片绿阴如洗，护竹何劳荆杞。仍将竹作篱笆，求人不如求已。”以竹作篱护卫竹园，当然诗人还另有弦外之音。

中国古典园林中的植篱，实用性和审美性往往结合在一起，除划地、分区、护卫等用途外，还有障景、衬景作用，往往增添许多情趣。当我们走入一些精致的园林中，植篱相隔，使景观有了深度，而转过去，则又是一番天地；在有雕塑、假山之处，植篱相衬于后作为背景，色彩似乎有了一种厚度和亮度。

植篱按高度可分为矮篱、中篱、高篱，各有其效用，又分单行式与双行式。按植物种类及其观赏性，则有绿篱、彩叶篱、花篱、果篱、枝篱、刺篱之别。

《红楼梦》中大观园，有稻香村，便设置了多处植篱。“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红楼梦》第十七回）。在大观园其他地方，亦有植篱的样式，可见古人营造园林之良苦用心。

古代扬州，水边、堤上以杨柳作植篱，成为一道缠绵的风景。“清朝乾隆年间，从扬州北城至平堂山，瘦西湖两岸的景色是：‘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流传很久的扬州八景，第一景便是‘玉勾下絮’，后来增加为二十四景，其中一景叫‘长堤春柳’，另一景叫‘绿杨城郭’……”（《扬州散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