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几天_侯敏先

坐而论道

    佛经我没看过，估计看不懂。《圣经》只看过一句话，“男人要把自己的女人当妹妹一样看待，女人要把自己的男人当哥哥一样看待。”觉得有道理，便记住了。这是十年前的事，一位信耶酥的同学送给我一本《圣经》，小学生用的字典一样大小，模样很精致，只上面一句话已足见内容很精到，应该好好看看的。但是没办法，时间不允许，心思也不允许，衣食堪忧，认识早的朋友都懂得。如来佛祖当然法力无边了，但他把孙猴子压到五行山下，一压就是五百年，着实得罪了不少心有叛逆情结的英雄少年。整个一部《西游记》，讲明了不过就是一部“捉放妖”，孙猴子纵有七十二般变化，也不过是释界弘扬佛法的一区区急先锋，妖精都是有背景的，岂容尔随便打杀？有人说了，那白骨精呢？你算问对了。一众妖精里面，只有伊是草根，偏偏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要吃唐僧肉，不错误大了嘛！其实呀，这都是观音菩萨安排好的，唐僧师徒看不懂，我也一直看不懂，后来听专家学者这样讲解，方才明白吴承恩的良苦用心，原来名著不单情节好看，其中智慧更是耐人寻味，倘得启迪，那受益匪浅也。相信大家多不喜欢玉皇大帝和太上老君，此二位皆道貌岸然，又似乎无多大本事，但是人家占据了道家的最高位子，谈论道德当然有话语权，可以调兵遣将捉拿孙猴子，也可以把他装八卦炉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原以为化成水了，谁知道毫发未伤不说，还弄了个火眼金睛出来，嗨！长出一口气，这就是吴氏的套路，也是佛教吸引人劝化人的妙招，啥意思？因果轮回，对你好的人要感谢，对你不好的人也要感谢。这是我的话，原话更妙，大家不妨查一下。2018年2月15日，大年三十，我值班，去年也这样，365天过去了，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时间真是快！下午五点了，街上有人开始放鞭炮，**上的绿萝好像也精神了，有泳友打电话说，黄河滩的柳树已经泛绿了，我说好啊，过几天就能够听到蛙鸣了。春天，就这样悄悄的来了，在我们的期待中，却又如此突然……

洽川印象

    中国有个陕西，陕西有个合阳，合阳有个洽川。洽川在黄河边上，这几年开发湿地出了名，吸引得八方游客纷纷慕名前来，无论男女老幼，不分春夏秋冬。出门逛总得有个理由，大年初一更是如此。先说要去成都，看杜甫草堂，看武侯祠，看都江堰，看我在汶川映秀渔子溪村的朋友刘玉林，想着就热血沸腾期待满满，到跟前却泄气了，一千多公里地，太远了！后来又要说去汉中，前段时间参加环保部培训认识了一位汉中环保局的朋友，盛情邀我翻越秦岭去感受巴山蜀水之旖旎风光，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我急忙说我以前坐火车去成都时路过过，快十年了，水连山山连水，云雾缭绕，草木葱郁，村居散落，美不胜收！朋友说我在汉中等你，我说咱春节见！真到春节了，又给泡汤了，心想朋友也就说说而已，这样的话他或许对好多人讲过，都要当真，人家干脆开旅游公司得了，还是算了吧！那总得出门呀！去哪呢？去洽川！可驻足黄河，可品尝美食，还可温泉游泳。那个温泉叫什么？瀵泉。对，就是瀵泉，在一个叫夏阳的村子边上，数九寒天还直淌热气。我以前曾游过两次，约摸一小时，水底清澈透亮，各色的鱼儿穿梭在草丛里，滑溜溜的，就在手边，却咋也逮不到。岸边有村妇浆洗衣裳，棒杵捣衣声清脆而有节奏感，冬日的午后，暖阳斜照，幸福洋溢在勤劳者的脸颊上，有些绯红，游泳的人直恨自己不是画家，可惜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人物与风景……2018年2月16日，春节，顺沿黄公路行至洽川镇，堵车了，全国各地的车牌都有，南腔北调，肤色各异，游人如织，车船蜗行，看着都眼晕，忍着性子到跟前了，却发现走错了，原来是“处女泉”。好容易钻个空，赶紧调头，狂奔十来里，看见路边竖一牌子，“夏阳瀵”，长出一口气，终于到了！到了却失望了！瀵泉找不见了！到处都是半拉子建筑，乱七八糟杵在湿地边上，芦苇凋零，莲花枯败，肃杀之感弥漫在黄河上空……一个村妇告诉我，都是开发商破坏了，我们和他们闹了整整一年，闹不过，看糟蹋成啥了。我无语，四顾茫然。旁边一块广告牌上写着两行字，“伊尹故里，诗经之乡。”骗谁呢？

新田故事

    新田即侯马，春秋时为晋国的都城。侯马以前属曲沃，解放后要建市才从中析了出来，所以两家都说自己是晋都，并不否定对方，只管埋头挖掘史地之文化资源，没有了争吵，搞得既融洽又红火，符合发展的要义。汾河自北向南，至侯马拐了个弯，向西再一百余里注入黄河。水流拐弯的地方有冲积扇，土地肥沃，灌溉便利，加上气候温和，人们又勤劳智慧，田出自然丰稔，曲沃叫得实至名归，恰如其分。农耕时代，国富民强则万邦来贺，此一情景与现时有钱有势人家门庭若市并无两样，趋之若鹜者不过是拿了小锅换你的大锅，或者说是跑过来要从你的鼎中分杯羹而已，自然而然，无可厚非，硬要说结盟交好，那就有粉饰和矫揉之嫌了。人们喜欢说“秦晋之好”，可心里都明白两家打得死去活来，世代恩怨不断，争什么？利而已！过去河里水大，便于行船。黄河的两大支流，渭在秦，汾在晋，王室或者民间的交往多走水路，天然的交通本是福祉，结果却事与愿违，一切都让可怕的背信弃义破坏了！秦国地处西北偏僻一隅，久与戎狄杂居，文化自然落后，晋人视其粗鄙，难免不屑，轻慢了便多次食言，还要攻打人家，不想屡屡惨败，先背了个“春秋无义战”的骂名不说，后来不久秦灭六国时又遭“首当其冲”了。唉！世间无信义者，大到国家，小到个人，皆无好下场也！要不现在又大谈特谈“契约精神”呢！好在晋文公重耳还是扬我晋国之威的，他重用贤能，体恤百姓，发展经济，秣马厉兵，远交近攻，四方皆服，“春秋五霸”之一彪炳史册，万世景仰。成功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单一的，要有雄心壮志，还要有天时地利，更要有民心向背，这是为无数事实证明过的道理，我就省点唾沫吧。2018年2月17日，大年初二，我们一家三口来侯马走亲戚。吃过午饭，信步走到新田广场，但见晋文公雕像巍峨雄壮，气势恢宏，大有气吞山河之势，左右文臣武将，或展图，或按剑，俱栩栩如生，置身其中，我恍惚穿越了……侯马是个移民城市，河南人多，豫剧也就吃香。《朝阳沟》选段吧，跌宕起伏，铿锵有力，听者围观，振奋不已。不远处，人头攒动，商贾云集。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应是春天的使者，滋润着大地，温暖着人心，仿佛在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老电影

    我喜欢看老电影，画面、台词、故事情节都美，美得无法复制。还有就是人物形象和一些桥段，经常让人不由自主进入角色，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游走，多少可以忘掉一些痛苦与无奈，这样的“精神鸦片”挺好的，较之当下于丹们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灵鸡汤，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前几年写东西老是半夜熬，没写下样子却落下晩上睡不着觉的毛病，煞是痛苦，没办法，只好打开电视，嘿！没想到阴差阳错误打误撞我因祸得福了！不管电影频道还是怀旧剧场，全放的老电影，全都是经典。《魂断蓝桥》《静静的顿河》《傲慢与偏见》《基督山伯爵》《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The River Wild》，这些是外国的；《甲午风云》《八千里路云和月》《渡江侦察记》《斗鲨》《戴手铐的旅客》《归心似箭》《庐山恋》……中国的实在太多了！经典的总是永恒的，无论古今中外。往往凌晨两三点，一部老电影看完后，整个人却平静了，随意躺在沙发上等待天亮，听见街上偶尔有汽车驶过，胎噪声划破夜空的寂静，仿佛玉指无意拨动了琴弦般铿锵而又悠越，天花板快成了白色的大屏幕，李默然、赵丽蓉、奚美娟、王诗槐还有周润发，等等，一位位艺术大师也好电影人也好，塑造的人物形象又一遍遍浮现在眼前，惟妙惟肖，振撼人心，鲁迅先生说，甚而至于要榨出我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2018年2月18日，大年初三，天阴得很重。巷子里积雪结成的冰开始融化，污水横流，行人也少，大概都在家里打牌喝酒吧。我与二哥弈了几盘棋，负多胜少，还是不服气。二嫂催着开饭，毕竟今天侄女一家回娘家来，还有侄女婿呢！这顿饭，没有上酒，家常菜，小米粥，大家吃得很欢畅，屋子里暖意融融。我冷不丁问二哥，巷子里咋那么脏？二哥淡淡一笑说，硬化了却没有下水道，就这样子，好多村都是，听说今年要埋管子排水，到时候就好了……我晩上回到城里又睡不着了。打开电视，往沙发上一躺，《红旗谱》！朱老忠！崔巍演的！不知怎么就想起有人说过的那句话，城市农村化，农村城市化，唉！朱老忠若在天有灵，心里该做何感想？

不妨读读书

    这世上，唯有读书与运动不可辜负。这话是夏小蝉发在微信朋友圈的。夏小蝉是我的朋友。我问他过年去哪了？他说哪也没去，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村住了几天。我说你平时那么忙，好容易放几天假，该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他哈哈大笑道，江山庙人都挤满了，还敢去哪里呀！江山庙是河津的一个景点，在吕梁山南坡上，喊叫开发多少年了仍没啥动静，过个年人居然这么多，闲人真是多！我又问他，那你闷在家干啥哩？他一听就惊讶了，闷？顿顿吃老娘做的家常饭，完了坐炕上裹了被子陪老娘说说话，何闷之有？我说老娘八十几了身体还好吧？夏小蝉最爱听这话，八十二了！硬朗着哩！每天讲我小时候的事，讲着讲着就睡着了……我羡慕夏小蝉的幸福，幸福有很多种，获得的方式也不同，但没有哪个能比得上儿子和母亲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母亲去世已经十八年了！我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落寞，惆怅。儿子和妻子在客厅有说有笑，让我越发想念母亲。随手翻开一本书，《中国历代家训大观》，刚参加工作时买的，二十好几年了，记在书页空白处的眉批已然稚嫩，字如此，文更如此，但是却挡不住纯真与激越的自然流露，世上最美的当属自然了！曾国藩在家书中写道，唯有读书能够改变气质。我就想，我的气质差强人意，修为自然谈不上，现在明白是因为读书少的缘故，后悔不迭，不知还能来得及吗？我掩了书，轻轻拂了拂封面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