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司令员在晋南

东渡黄河到晋南解放区休整

    1946年11月，三五九旅南下支队南征北返中原突围后胜利回到陕北延安。1946年冬三五九旅东渡黄河到吕梁地区与吕梁独立旅合并组成晋绥军区第二纵队，王震任司令员。

    1947年3月中旬，王震率二纵西渡黄河参加延安保卫战，归属西北野战兵团。根据陕北战局变化，西野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决定主力暂留内线作战，二纵与新成立的王世泰为司令员的第四纵队组成外线兵团，10月3日西野前委决定成立黄龙行动委员会，以王震为书记，王世泰为副书记，开辟黄龙山根据地扩大解放区。10月4日二纵攻占黄龙石堡镇即向韩城进发，同时四纵从洛川石头镇出发向韩城开进。10月9日至11日二纵、四纵第一次解放韩城和禹门口芝川等黄河重要渡口。接着王震决定攻打宜川。10月17日中央军委电示王震：“如果你们觉得打宜川确有把握，则以乘此打宜川为好。”我军10月19日包围宜川，20日开始攻城，21日第一次解放宜川。22日董钊带五个旅由延安、甘泉地区向宜川扑来，我军鉴于战略目的已经达到，此地再无新的战机可寻，加上连续作战，兵员急需补充，遂遵照中央军委命令，于23日主动撤出宜川。四纵转至固临地区休整，二纵东渡黄河转晋南休整。二纵24日由壶口下游圪针滩黄河铁索桥渡河到达吉县境内宿营。27日解放吉县县城，西野二纵11月初进入晋南河津、稷山、新绛、曲沃等地休整。

    不可不提的是王震的远见。1946年11月，王震根据中央军委“扩大部队，准备应付全面内战”的指示精神，经任弼时同意，抽调一批干部及七一九团第二营共300余人，由七一九团团长张仲瀚，政委曾涤带领，前往山东渤海区组建新部队，随后又派傅志华带32人前往山东经张仲瀚和傅志华持王震的介绍信请求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陈毅帮助组建炮兵部队。陈毅热情接待，通过组织手续拨给四个炮兵连，二十几门火炮，并支援二十几名炮手和干部在庆云县训练。一年后，张仲瀚、曾涤带领由山东渤海区翻身农民组建的教导旅，傅志华带领已有山炮12门，战防炮6门，还有几门榴弹炮和火箭筒的炮队在二纵休整期间先后来到晋南。炮队编为二纵的第一个炮兵营，教导旅改编为独立第六旅，增强了二纵的战斗力量。这支力量回来正当适时，正好赶上参加解放运城战役（第三次打运城）。

    休整期间，二纵开展军事练兵，进行土改教育、“三查”（查阶级、查思想、查斗志）思想整顿。在三打运城前夕，独立旅接到晋绥军区发来的一封电报：“第十二团团长张献奎是地主家庭出身，张本人不宜当团长，调回后方另行安排工作。”旅政委杨秀山持电报给王震看，并表明不能对一个仅仅出身地主家庭而对党忠心耿耿，革命斗争坚决的同志便不予以信任。王震皱起眉头，两道浓眉拧到一起，拿着电报一挥，“嗨嗨”了两声，将电报递了回来，居然再没说话。杨秀山从他脸上已看出那表情是不予理睬的意思，便没给晋绥军区复电。稀奇的是军区也没有再来电报追问此事。王震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正确对待同志，精神难能可贵。张献奎继续留在前方任团长，该团在运城解放战役中打得出色，张本人以后当了师政委，新中国建立后曾任军事科学院副院长。

解放运城“二王”司令员前敌指挥

    运城南扼黄河，西挟关中，是晋南战略要地之一，也是敌人残留在晋南三角地区的反动堡垒。1947年3月下旬发起晋南战役，4月4日开始，陈赓、谢富治和王新亭分别率晋冀鲁豫野战军第八纵队及太岳部队六个旅先后控制了禹门口（东）、风陵渡两个重要渡口，除运城、安邑、临汾外，晋南全获解放，同时于5月初到10月间先后两次攻打运城。

    11月22日，毛泽东、中央军委来电指示：“攻运未克，打援又未全歼，在指战员中一时引起情绪不好，是很自然的。但我军精神很好，一二次打不好并不要紧，只要你们虚心研究教训，很多胜仗在后头，望将此意向指战员解释。”电报传到部队，给予全军指战员极大鼓舞，晋冀鲁豫军区决心再次攻打运城。报告送达中央军委获批，同时批准在晋南休整不到一个月的西野二纵王震所部协同作战。

11月26日，王震和王新亭动身，于12月1日到达河北武安县冶陶镇，同晋冀鲁豫军区副司令员徐向前等首长研究攻打运城作战方案，并报告中央军委。

12月4日毛泽东亲自复示：“（一）同意你们打运城；（二）王震纵队应位于黄河北岸要点确实保证河南敌不能北渡，方有把握，否则敌必增援，攻运仍无把握。”并遵照中央军委指令，由八纵、二纵及独三旅等组成野战独立兵团成立运城前指，王新亭为前指司令员，王震为前指政治委员。“二王”司令员从武安冶陶回到运城前线即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毛泽东、中央军委和徐向前的指示，研究攻打运城的具体部署：先歼运城守敌，再歼安邑之敌，严防敌北渡黄河增援，如援敌过河，阻援兵力不足，应抽攻城主力打援。由独立旅两个团包围安邑，太岳军区三个团及各县游击队守备平陆一线黄河各渡口，集中八纵、二纵，独三旅在炮兵团支援下攻打运城。各部于12月17日24时进入战斗。

20日17时开始向运城外围据点发起攻击。二纵独四旅第十二团攻击西门外的12号大碉，十四团攻击城西北角的13号大碉，三五九旅七一九团攻击城南,池神庙。

22日到23日，七一九团和七一七团合攻将9号碉攻克。24日拂晓10号、11号碉被炮火摧垮。八纵、独三旅相继扫除城北登城障碍，二纵攻破外围据点扫除登城障碍，前指决定25日向运城发起总攻。二纵从西门及城西南角登城，八纵自老北门及以西登城，独三旅自北门登城。26日早，据胡宗南调集敌第一旅、七十八旅、二十七旅、二十八旅正向陕县、灵宝地区集中，企图增援运城的敌情，前指召开紧急会议即调独三旅加强河防（28日凌晨，在平陆地区将渡河至北岸的援敌先头部队击溃，后敌援兵再未敢渡河），决定由有攻打曲沃使用坑道爆破成功经验的八纵第二十三旅担任坑道爆破任务。会后“二王”司令员来到二十三旅指挥所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决定在北门强行挖掘坑道破城。

王震说：“现在晋南人民和整个运城前线部队都在看着你们，等待你们爆破成功。”严令乘夜间狠抓挖掘坑道，务必保证有通道可接近城墙。27日黄昏，发起第三次总攻。八纵在北门实施坑道爆破成功。部队突入城内，只留一个连控制突破口，敌由两翼集中兵力向突破口反击，突入纵深的部队遭敌军顽抗，情势紧急，八纵第二十四团入城增援，王震急令独四旅两个团由北门突破口向西进攻，接应十四团登城，西门突破攻入城内部队对敌展开激烈巷战。部队相继从城西南角、南门相继登城。经过通宵激战，全歼守敌，至28日拂晓结束战斗，运城解放。

安邑守敌28日傍晚弃城向临汾逃窜，被独六旅追至新绛境内全歼。运城部分敌人由东门和南门向平陆、永济方向逃窜，经第一十二团猛追独三旅堵截全部歼灭。运城战役共计歼敌13800余人。晋南地区除临汾孤城尚在敌手外，已全获解放。

    29日早饭后，王震在西门外召集二纵各旅长、政委总结运城战役时说：“运城城墙坚厚，工事牢固，防御设施完备，是部队此前从未遇到过的，运城一役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攻坚战。”

强渡黄河禹门口参加宜瓦战役

    解放运城后，二纵在晋南解放区过了春节（2月10日正月初一），其间二纵家属队和子弟学校也从吕梁来到曲沃（子弟学校1948年3月迁到河津台头庙）。部队进行了“三整三查”新式整军运动。随军记者杜鹏程带着在运城找到的两本鲁迅著作《且介亭杂文》、《且介亭杂文二集》到达二纵驻地曲沃曲村镇，见到王震司令员在大庙旁农民家穿着新发的棉布军装，坐在木凳上聚精会神地读一本历史著作，脚蹬在火盆边取暖，一只新布鞋已烧去了一片。杜鹏程进门一声惊呼，王震站起来，急跺脚喊：“嘿呀，对不起晋南老乡，把这么好的鞋子烧坏了噢！”接着又是爽朗的笑声。王震接住送的两本书，甚是高兴。当时晋南地区，土改极“左”过火的做法也对部队造成影响。有部队给出身不同的战士分别戴上红、黄、白三种不同颜色符号，干扰了部队的整顿，王震和党委发现这些错误倾向及时加以纠正，使运动得以健康发展。

    1948年1月20日，西野前委扩大会议，根据西北战场敌我态势和中央军委转入外线作战的部署，执行毛泽东“先打宜川的决策”。战术为：我围宜川，敌军必援，包围宜川后攻城要猛，但攻而不克，引敌援兵入黄龙山瓦子街，钻进我军布设的“口袋”之中，然后前堵后截予以歼灭。

    2月5日，西野电告二纵待命，待宜川战斗打响之后，迅速渡过黄河直奔瓦子街战场。2月15日王震在新绛收到彭德怀指示二纵西渡黄河参加宜川战役的命令。16日，召开纵队党委会，17日全纵队召开誓师动员大会，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兼晋绥军区司令员贺龙检阅部队并讲话，说我是来欢送你打到蒋管区去解放大西北。王震讲我们二纵由原来只有九千多人，今天发展到两万多人，纵队党委号召大家，要争取1948年第一功。在壶口下游圪针滩渡河还是从禹门口强渡很难选择，前者平稳安全，但多费时间，后者一可攻克韩城减少对宜川战役的压力，二可快速到达瓦子街，但禹门口河水湍急，地势险峻，敌人戒备森严强渡风险大。王震一夜未睡，天亮即召集二纵几位领导商讨，大都对从禹门口渡河表示担忧。王震一支接着一支吸烟，踱着步沉思，说就是要出其不意，利用敌人的错误判断。禹门口强渡虽然风险大，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帮助大家下定决心从禹门口渡河。

    渡河方案报野司，彭德怀也表示忧虑，虽不赞成冒这个险，但也欣赏王震在过河战略上的一步高棋。方案报中央军委，毛泽东支持王震意见说“王震这个人呐，他说能过得去，就一定能够过得去的。”同时韩城中共地下党也做好内应，河津紧急调集禹门口渡船和船工隐蔽待命。

    2月23日，王震率领二纵集结黄河禹门口东岸，首先强渡的第七一七团四连由副指导员徐邦全任组长的13勇士强渡小组，在炮兵连六门山炮的掩护下，于当天黄昏，乘船登上对岸，激战数分钟，占领了四处滩头阵地，掩护主力陆续登岸投入战斗，占据西禹庙、上峪口等据点。当夜10点，第七一七团全部渡河，击溃守敌陕西保安第六团，西禹门口完全被我军控制，韩城守敌第七十六师二十四旅七十二团闻讯弃城南逃。

    我军先遣部队渡河后，王震登上第二批渡船准备渡河时，三架敌机从空中对禹门口侦察、扫射。王震不顾劝阻，坚持开船继续渡河。王震坐在小船当中，周围是参谋、警卫员、通讯员等人，突然敌机又俯冲下来，**打在小船的前后左右，浪花飞溅，有一颗**从他身边船板射过。敌机绕过去后，王震用卷起的书指向天空说道，这些家伙要打我们，可不容易啊！得知二纵23日在禹门口强渡成功，彭德怀让西野副司令员张宗逊带警卫部队前往黄龙山圪台街迎接，向王震传达战役方案。

    宜川战役，围城打援，共歼敌2.9万余人，敌中将军长刘戡***身亡，击毙师长严明、少将旅长周由之、少将旅长李达、少将副旅长韩指针等。少将参谋长刘奇亨、少将参谋长曾文思、少将旅长张汉初被俘。3月2日晚，攻城的三、六纵队对宜川城发起总攻。战至3日8时，全城守敌被全歼。至此，宜川瓦子街战役胜利结束，中央军委通报此役为西北战场第一大捷。

    毛泽东后来问到西野二纵为什么要强渡禹门口，王震说是出乎敌人的意外，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毛主席说，啊！你还懂得辩证法呀。诗人柯仲平路过禹门口，听说王震率二纵在此强渡黄河的险情，大受感动，不禁临风高唱：“路过龙门想王震，将军原本是工人，工人领导闹革命，功盖大禹凿龙门。”

再次东渡黄河到河津

    1948年8月，彭德怀把占据黄龙山南麓的壶梯山、将军山等要点的任务交给善打硬仗的王震，以阻击敌裴昌会兵团四个师七万多人进犯黄龙地区。8月9日，当王震在观察敌情时，突然一梭子**从隐蔽处射来，在他脚下溅起一溜尘土。他只挪动了一下脚步，说：“这一定是敌人的指挥部。大个子（指警卫员吴宪军）快调炮兵到这里来。”吴宪军急忙把他拉到一个较隐蔽的地方，才去执行命令。炮兵向敌指挥部猛烈开炮，敌阵地尘土飞扬。王震又站在距敌200米的小土包后面观察敌情变化。吴宪军随即上前拉他到后面去，王震甩开他的手说不要紧，不要拉我。就在这时，敌人一发炮弹打过来落在旁边不远处，吴宪军一个箭步冲过去，没来得及拉开他，炮弹就爆炸了。小吴发现有一溜鲜血从王震后脑勺流出来，吃惊喊叫：“司令员你挂花了。”王震伸手一摸，果然满手鲜红，才说：“娘的，真打着了。”吴宪军急忙夺过王震手里的望远镜，挟起他就走，直到包扎好伤口，才松开手。当碰到郭鹏和张仲瀚，他们见王震挂花，很是吃惊，对吴宪军厉声斥责，说要处分他。王震说，不要批评他，都怪我不听他的劝告。

    王震负伤后，由夫人王季青等陪伴，从禹门口东渡黄河到河津后方医院治疗。某日，王震警卫员到禹门口公安派出所找到时任派出所所长赵华甫，说部队有位首长要见他。赵华甫随警卫员来到禹门口黄河滩边，一见到头部包扎的王震，即刻立正敬礼报告。王震摆了摆手。赵华甫是河北清河人，42年参加八路军，1947年随王司令员参加保卫延安，曾任排长，在解放运城战役中受伤，后到新绛贺龙二院住院，1948年5月部队批准转河津公安局，分配到禹门口派出所。赵华甫领受王司令员用车的任务，立即到龙门村找到农会负责人，派原斗管等两个民兵，赶一辆马车到黄河滩。赵华甫和警卫员将王震扶上马车，分别时，王震送给赵华甫和两个民兵各两盒哈德门香烟表示谢意。赵华甫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告诉人们那天转送的是二纵司令员王震。到河津后方医院，经检查，头部伤势严重，幸而未损伤大脑。经过一个月精心治疗，逐渐痊愈。其间王震和夫人王季青到设在河津台头庙的二纵子弟学校，看望学校员工和学员，见到久别的儿子王军、王兵，同学们高兴得列队集体合唱《歌唱王震》：“王震司令员家住湖南浏阳县，他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王震听了后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唱这首歌了，你们应该唱共产党，唱毛主席！并交代随从人员，说以后战利品中有孩子们能用的文化学习用品、好吃的给孩子们送来，并鼓励学校老师关心教育好部队子弟，为即将建立的新中国培养有用人才。


张建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