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禾鼠_王智

    我的青少年时代，无知生活虽然贫乏，但依然有着少年的快乐和情趣。夏天可脱光衣服到池塘里玩，或者爬到屋檐下掏麻雀蛋。寒假则与小伙伴们比赛荡秋千、滚铁环。不论你的学习好坏，家长也不会硬逼着你去补这课补那课，去上这班那班的。一个字，就是玩，尽情地玩。星期天，常常挎个筐子、拿把镰刀到地里去割草，让家里的猪吃、羊吃，或者送到生产队的饲养院里喂牛，多少也能为家里挣一点工分。因为到年底，生产队要按工分多少分红，我为家里添不了斤，也要添两。

    记忆中，最有趣的活动，当属每年开春后的灌禾鼠了。

    禾鼠是田鼠中的一种，为冬眠穴居动物，常糟害庄稼，繁殖力极强。苜蓿地、地埝边、田埂上多有鼠洞。每年惊蛰后，禾鼠开始苏醒，出洞觅食，清明前后，正是灌禾鼠的最佳时机，十六七岁的我与伙伴们一道挑着水桶，拿上井绳、铁丝等，高高兴兴地到野外去灌禾鼠。阳光温暖，野花盛开。禾鼠身上的毛与黄土地一个颜色，有的在田野乱窜；有的屁股着地，直立在洞口，一双小眼睛四处张望，吱吱乱叫。那时，生产队的地头都打了不少旱井，用以收集雨水，眼尖的伙伴发现禾鼠后，就在洞口做上记号，我们从井里将水吊上来，摇摇晃晃挑很远的路程，小心翼翼把水倒进鼠洞，洞浅的，两桶水即可。洞深的，就得三四桶水才能灌满。我们几个守在洞口静静地等待，水渗下去了，再添满，直到浑身湿淋淋的禾鼠慢慢地迷着眼从洞里爬出。说时迟，那时快，我们随手一攥，禾鼠的脖颈处被紧紧的抓死，禾鼠拼命挣扎，四蹄乱动，不一会就没有了生命气息。我们遂将提前准备的细铁丝从禾鼠的皮肤上穿过，由一个伙伴专门看管，这样，就不怕禾鼠再逃跑了。几个人一天可捕获七八只，甚至10多只禾鼠。待到回家时，我们一个个气宇轩昂，像打了胜仗的士兵一样，带着战利品（禾鼠）走在路上，很是自豪。

    回家后，在大人们的帮忙下，我们用开水烫去禾鼠身上的毛，开膛破肚掏干净内脏，再放到锅里煮熟。清明时节的禾鼠肉肥嫩，味道特别香。我和伙伴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满手全是油。禾鼠肉让我们一饱口福。

    灌出来的禾鼠，除了人们尝鲜解馋外，大多被剁成小块，用开水汆后，喂猪，企盼猪长快些卖给食品站，用钱再到集市买粮吃，因为那年月生产队分的粮食是根本不够吃的。饿肚子的滋味，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掉。

    尽管我的少年时代是贫穷的，如今回忆起来，也是多彩难忘、快乐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