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懋仁：今天女性的地位是提高了还是下降了?

这次在医疗界进行较大力度的反腐，确实发现了不少腐败分子，以及这些腐败分子所实施的腐败行为。从这些腐败的根子上说，这就是医院市场化的必然恶果。因为，这个医院市场化从一开始就是无序的过程。医院的院长、主任们几乎是肆无忌惮地收受贿赂。这种贿赂不仅有金钱方面的，更有性方面的。

　　无论是用金钱行贿还是用性来行贿，都需要一种被称为医药代表的人来行使。这种所谓医药代表原来听起来很陌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后来看得多了，就明白了，所谓医药代表就是向医院推销制药厂所生产药品的推销员。国家对于医药生产是有着明确而固定的要求的。每种西药，无论是哪家生产的，其成分、其分子结构都是一样的，所以疗效也应该都是一样的。或许不同中药厂生产的中成药在疗效上有点区别，但在西药方面，这种差异只会更小。那么医院购买哪一家药厂的产品，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异。可是全国有那么多药厂，而且每个药厂不仅要生存，而且还想要更高额的利润。于是，医药代表这种职业就出现了。医药代表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医院购买自己药厂生产的药品。但是医院凭什么一定要买你们家的药品?于是医药代表只能用出浑身解数来达到自己所担负的销售数额。

　　医药代表的招数没有什么太复杂的。一个是砸钱。哪家药厂愿意出的回扣越多，那么本厂药品出售的可能性就会越大。当然，这要占用药厂很大的成本。于是药价必然水涨船高。大量药品价格的负担最终都落到患者的头上。还有一个招数就是对受贿者实施性贿赂，也可以说是性交易。这就要让那些女性医药代表来受苦了。

　　有位女性医药代表，对医院的当权者行使这种性交易的次数实在太多了。虽然每次她都在使用避孕药物，但总会有万一。不慎怀孕后，不得不去做刮宫术。当刮宫术做过两三次之后，子宫壁会变得很薄，将来如果再要怀孕，甚至生产，就有极大的危险性。这位医药代表天天在医院里混，当然知道这种危险。有一天，她终于受不了，崩溃了。她大喊大叫，再也不能干下去了，再干下去，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这是一个女性的悲鸣，这也是一个女性的控诉。我们面对这样的悲惨现象，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就引出了另一个话题。我们国家妇女的地位到底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这个问题并不容易回答。从新中国建立以来，中国妇女的地位确实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近年来，随着市场经济与资本在经济活动中占有越来越大的地盘，一些原来已经被消除了的腐朽现象再度浮现。打击不尽的卖淫嫖娼、愈演愈烈的赌博、各种毒品的泛滥，如同沉渣泛起。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其根源不能同资本脱得了干系。

　　在资本以较大规模存在的情况下，这些新社会已经灭绝了的丑恶现象，又再度出现。女性的社会地位也不可能不受到其中负面的影响。女性成为市场中的商品，就是这种女性地位严重下降的最重要的表现之一。

　　我们的公安部门打击黄赌毒，已经有几十年了，但就是无法从根本上灭绝这些丑恶现象。不能不说，这是那些非法资本和资本的无序扩张所必然带来的结果。对女性来说，她们面对的现实，对她们来说，则存在着更大的压力，也存在着更多的不幸。在婚姻中，各种隐形的买卖婚姻比比皆是。无论是处于边远贫困地区，还是处于高大上的一线城市，这种买卖婚姻只是外在形式的不同，而内在本质没有任何区别。女性作为商品在市场上自由买卖。合法的婚姻，需要高昂的彩礼，非法的同居，无论是包二奶、养小三，同样也是用金钱来交换性关系的维持。而大批无力结婚的单身男性，其中有一些人不得不通过嫖娼来解决生理需求上的问题。

　　在反腐败过程中，我们甚至不得不借助于所谓二奶、小三、情妇等人来揭露腐败分子的犯罪行为。这确实是一种有效的反腐败方法，但是这样的方法对女性来说，难道不也又是很可悲的吗?

　　无论是政府部门的guan员，还是医疗系统的guan员，在他们大肆泛滥他们情欲的时候，在他们与异性进行性交易的时候，都是对女性极大的冒犯，都是对女性极大的侮辱。或许有人会说，那些女人也实在是贱得很，她们自己不懂得自爱、自重，遭受这样的对待，她们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这话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们更要看到，社会大环境本身存在的这些污垢而没有得到及时有效地清除，才是这些丑恶现象存在的根本原因。

　　对于通过自身权力，来与其他女性发生不正当性关系的guan员来说，在惩治他们的过程中，必须要把这种肮脏无耻的丑恶算到他们违法犯罪的量刑之中。这种与女性的非正当关系，并不是完全是双方自愿的。有的女性即使看上是自愿的，但在本质上，都有guan员背后的权力在对她们施加压力。

　　那些医药代表，几乎没有真正自愿与医疗系统的guan员发展这种关系的。即使是某些guan员的二奶、小三、情妇等，要么是因为权力的诱惑，要么是受到了贪腐分子的威逼利诱，她们与这些guan员发展这种男女关系，几乎没有所谓完全出于感情的缘故。换句话说，如果这些guan员本身不是guan员，没有掌握权力，那些女性根本就不会走到他们的身边。所以在这些男女关系上，权力就代表着压力，权力就代表着强制，那些女性，无论她们当中是否有人就是要利用guan员掌握的权力来达到自己满足贪欲的目的，她们在客观上依然是受害者。

　　现在人们把某些女性出于金钱的目的与贪腐分子发生性交易，被说成是性贿赂。这个性贿赂的说法本身，从某种意义上说，同样存在着对女性的歧视与蔑视。这就同封建社会说女人是所谓红颜祸水一样，只把女性视为如同金钱一样的物品，而没有一点对女性的同情和尊重。她们在这种性交易中，都是受害者，都是值得同情的。虽然她们当中有人确实自甘堕落，她们也需要反省她们自己，但是她们作为女性的代表，表明着我们今天在很多人的眼里，是被歧视和被伤害的一个群体。


胡懋仁/文  2023-09-11 来源：北航老胡之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