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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张学良:一根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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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7-10 11:56: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根麻花

□张学良

1992年我8岁,姐12岁,弟4岁。腊月十五,邻村举行庙会请蒲剧团唱戏,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坐着邻居的三轮车去看戏。

到了戏台前,十里八村的乡亲都过来看热闹。戏台边,卖豆腐脑、卖油糕、卖糖葫芦的各类小吃摆成了一排,吆喝声一片。

舞台上戏已经开演,演了一小会儿,同车一个小孩饿了,吵着要吃饭,他父亲给他买了个包子。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着,闻着那香味,我忍不住流口水。这时,弟弟也喊着要吃东西,我看见母亲搓了搓手,假装没听见继续看戏。

的确,颠簸了一路,我们确实都饿了。我抬了抬头看着母亲,小声地说:“妈,有点饿了,给买点吃的吧。”好大一会儿,母亲若有所闻地应了声哦。她低下头,两只手又搓了搓,开始翻口袋找钱,翻来翻去只有两毛钱。“刚才走得急,忘拿钱包了。”母亲难为情地嘀咕道。那会儿家里孩子多,光景不太好,打粮食的收入大部分用在吃饭、穿衣和我与姐的学费上,零花钱少之又少。我知道,母亲就是带着钱,也不会有多余的。

戏台上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人群中不时响起叫好声,弟弟的吵闹声越大了。“要不买根麻花吧。”姐姐看了看母亲说。我马上表示同意,弟弟的吵闹声戛然而止。母亲也同意了,我从她手上接过两毛钱,紧紧地攥在右手手心,跳下了三轮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麻花摊点前,挑来挑去,选了根比较长、比较大的麻花。

麻花刚刚炸出来,还有点烫,我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拿回到三轮车边,交给了母亲,又舔了舔手上的油。母亲左手拿着麻花,右手在裤边抹了抹,开始给我们姐弟三个分。她原本打算把麻花分成三股,一人一股,尝试了下不成,就换了方法,先掰了一半给弟弟,又将剩下部分掰了一半递给我。最后剩下中间短短三小股,母亲耐心地分开,给了姐姐两小股,她留着最后一小股。正准备吃时,她看见我吃得比较快,又顿了顿,把最后的一小股也给了我。那天晚上,母亲看着我们姐弟三个围坐在她身边吃一根麻花,短短的麻花,我一直吃到了演出结束,我清楚地记着很香,也记着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舍得吃一口。

后来,上学离开村里,再后来参加工作,生活条件逐渐好起来了,吃的、穿的也都丰富起来,但27年前冬夜里的那根麻花却总也忘不掉,经常出现在脑海里。

前些日子放假,给家里带了箱稷山麻花。聊天时我问母亲是否记得当年给我们姐弟仨买麻花的事,她笑了笑说早忘了,过了一小会儿,又在我耳边唠叨起:赶上了好时代,要好好干工作。

是啊,我们赶上了好时代,伴随着新农村建设,乡村的路更宽、更畅通了,乡村的商品更多、更丰富了,乡村的环境更美、群众更富了。而今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实施,开启了亿万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坚定地向着伟大复兴的目标迈进。好好工作,就是我们对这个时代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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