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生：有情绪的植物

有情绪的植物

□王太生

有些植物也是有情绪的。有一位测谎专家，把测谎仪的电极绑在叶片上，通过电压测量观察植物的变化，结果惊讶地发现：这些叶子也有情绪。

我原先住的地方，楼下长了两棵枇杷树。两棵树，交织婆娑，风姿绰约，结了毛茸茸、黄澄澄的小枇杷果，邻居们也不摘。闲看枇杷枝旁逸斜出，人的心情变得愉悦，树似乎也很愉悦，一派生机盎然。

有一天，下班回家，我看到这两棵枇杷树不知被谁折得惨不忍睹，一树枇杷所剩无几，还被折断了不少树枝。第二年，枇杷树虽然照例开花，但结出的果子稀稀拉拉。

人挨了欺负，会生气；植物被伤害了，也会生气。人生气时，气鼓鼓的；植物生气时，不会说话。人生气，会得病；植物生气，结的果就少。

生气，是生命在生长和存活过程中的一种低迷状态。因为它在生气，各方面的情商和智商被压抑着。人生气，还会找到一种方式和一个缺口去释放；植物生气，且让它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来年，那两棵枇杷树好像忘记了以前的不快，又挂满枇杷。颗颗枇杷又大又甜，圆润饱满，那是枇杷树高兴时结出的果实。这两棵曾被伤害的树，把不快交给了时间，很快恢复快乐的心态。

木本的树会生气，藤本、草本植物也会生气。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写道：“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惹其生气，长成病梅。

不生气的树，能够生长千年。上初中时，校园里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据说那棵树站在那儿已近千年。那时，一个15岁的少年，站在一棵大树下，突然感到，在时间面前，人显得多么渺小。

我站在树下，想象一棵树是一条立体的河，汁液流淌，顺着树干涌动，流向枝杈。那些声音，柔波拍岸，轻得没有一丝声息。这棵树，在漫长的岁月里，历经风雨，仍是如此淡定从容。

我还见过一棵千年柏，站在一座古宅里。漫长的风雨际会，一半树干遭雷击已经枯死，还有一半仍坚强地泛着新绿。老树不生气，依然精神矍铄。

有生命的东西多少都有点脾气，而树，你不去招惹它，就像没心没肺般淡然处之。附近有一户人家，人早已搬走了，庭院的树还留在那儿。那几棵小银杏树，不知道主人已经搬走，长了浓密的叶子，意犹未尽，还挂着繁密的嫩果，乐呵呵地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