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占江散文《家乡的涑水桥》

家乡的涑水桥

运城作者：常占江

记忆中的涑水桥，是从我上小学四年级开始的。老家水头村为集镇所在地，也是当时铁路公路交通枢纽和码头集散地，又名“夏县小上海”。水头村地处峨嵋岭下涑水河畔，距县城30余里，是由19个生产小队组成的几千人大村，整个村分布在涑水河两岸。

当时村里有大小四所学校，其中小的有三所，只设一至三年级。最大的水头学校那时叫水头七年制学校，我上完三年级后，就去水头学校上学了。水头学校离家有五六里远，开始上学要过火车路道口，后来要穿过好长的街道集市后，再翻过涑水桥才能到校。

谈起涑水桥，元末明初的王翰诗里说的是“涑水横桥”，而我最早翻越的却是“涑水拱桥”。涑水河，在当地叫“老河”，即“母亲河”。老河拱桥全是用石头砌成，两边的护栏都是青石板筑就，用矗立永固、坚如磐石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拱桥所形成的坡既高且长，高可比两三层楼，宽则双车道绰绰有余，整个桥从起步到走完足有一里路。拱桥何时建造不曾考究，只记得那时脚下的石头已是凹凸不平，光滑锃亮，走起路来也要防滑慢行。

这样的老河拱桥，从上学到教书，整整走了十数八年。1976年夏天，涑水河发生了大的洪涝灾害，河道中木材、瓜果等东西从上游漂浮而下，洪水溢出河床两岸，漫过村巷和街道，不少住房水深漫过膝盖，墙倒屋塌不计其数，村民的沮丧痛苦和灾后重建的难度可想而知。

洪水沿着街道一直漫延到两三里外的火车站，车站四周形成一片泽国，一时出现了划船行走的江南水乡景观。站台上的各种货物如木材、煤炭、瓜果等，或淹没，或漂浮，一片狼藉。

周边几个自然村的村民，将自家的粮食和贵重物品，纷纷搬往二三里外的峨嵋岭村暂时存放，各村入口堆起土堆沙袋严防死守，几天后洪水才慢慢退去。而我所亲历的这场洪水过后不久，涑水拱桥就被炸毁拆除，换成了如今的简易平桥。不久，我被调到县城工作，与涑水桥的缘分也渐行渐远。

关于涑水拱桥的记忆，古朴而幽美，尤其是那时河水常年奔流，永不停息，夏季到来，更是水位大涨，水流急湍，大家常在河里游泳摸鱼，更有胆大勇敢者站在拱桥护栏上往下跳水，围观者云集，跳水者争先恐后，场面十分热闹，似乎更能找到“中流击水”“男儿当自强”的少年英雄气概。

对我来说，如果涑水桥值得记忆的话，那么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件值得怀念的大事件，那就是我有幸参加了1977年全国恢复的首届高考，我们这些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子弟，真正圆了“鲤鱼跳龙门”的人生大梦。

江山无恙，家国梦圆。涑水桥的记忆是香甜的，也稍带了一丝故乡的忧伤和牵挂；涑水桥的记忆是深远的，更给匆匆人生带来了抹不去的缕缕乡愁和思念……